窗户上那张模糊紧贴玻璃的水肿脸孔,一动不动。
隔着布满水珠的玻璃,它的轮廓扭曲变形,更像一个噩梦中才会出现的剪影。
滴答声还在继续,每一声都敲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我没有轻举妄动。
经历了这么多,单纯的恐惧早己被一种冰冷的警惕取代。
这东西没有立刻攻击,只是这样贴着,像是在观察,又或者是在等待什么。
我缓缓从门边挪开,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目光始终锁定着窗户。
右手依然紧握着柴刀柄,左手则悄然伸进行囊,摸到了那面用油布包裹的铜镜。
冰凉的触感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
就在我的指尖触碰到铜镜的瞬间。
窗户外那张模糊的脸,似乎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扰动。
紧接着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铜镜在我手中突然变得异常冰冷,甚至有些烫手,镜背那扭曲的鸟形图案毫无征兆散发出微弱的,只有我能感知到的乌光。
同时一股混乱充满怨念的影像碎片,如同电流般强行涌入我的脑海!
浑浊翻涌的黑水
挣扎的手臂
下沉的沉重物体
还有一张极度痛苦扭曲的男人的脸。
不是窗外那张,而是另一张陌生充满绝望的脸!
影像一闪而逝,快得几乎抓不住,但那股强烈的窒息感和怨毒情绪,却清晰残留下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窗外那张紧贴的脸猛的向后一缩,仿佛受惊一般,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玻璃上的水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蒸发消失,只留下几道模糊的水痕,滴答声也戛然而止。
一切恢复死寂,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但我手中的铜镜依旧散发着余温般的冰冷,提醒我那不是梦。
这铜镜不仅能感应邪祟,似乎还能被动捕捉,甚至是刺激到与它相关的怨念片段。
刚才那个男人的脸是谁?
和这客栈和黑水镇有什么关系?
我走到窗边,透过破损的窗纸向外望去。
后院依旧荒草丛生,那口井黑洞洞地矗立在惨淡的月光下,井口周围的湿痕似乎比之前更扩大了少许。
问题很可能出在那口井里。
天刚蒙蒙亮,我就下了楼。
柜台后的老头依旧坐在那里,姿势几乎没变,仿佛一夜未动。
他面前的酒碗空了,那双浑浊的眼睛首勾勾的盯着门口渗进来的微光,眼神空洞。
“老板,打听个事。”我走到柜台前。
老头缓缓转过头,眼球转动得异常僵硬。
“什么事?”他的声音比昨晚更加干涩。
“后院那口井,水还干净吗?”
听到井字,老头的眼皮似乎剧烈的跳动了一下,虽然幅度很小,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他沉默了几秒才慢吞吞的说:“井好久不用了,镇上有公用的水渠。”
“我看井台湿漉漉的,像是刚有人打过水。”
老头的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露出一丝极其不自然类似笑容的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是是露水吧。这地方潮气重。”
他在撒谎。
而且掩饰得很拙劣。
“哦。”
我故作随意应了一声,不再追问,转而说道:“给我弄点吃的。”
老头似乎松了口气,僵硬站起身,佝偻着背走向后厨。
趁他离开的间隙,我迅速扫视了一眼柜台。
柜台下面似乎放着什么东西,用一块脏兮兮的黑布盖着,露出一角,像是一本很旧的书册。
老头很快端了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粥和一小碟咸菜回来。
我低头吃着,味同嚼蜡,心里却在飞速盘算。
这老头肯定知道些什么,那口井绝对有问题。
还有柜台下那本旧书
白天我装作随意地在镇上溜达,黑水镇比夜晚看起来更加破败萧条。
街道上行人依旧稀少,而且大多行色匆匆,彼此之间几乎没有交流。
店铺大多关门,只有一家米铺和一家棺材铺开着门,生意也极其冷清。
我试图向几个路人打听消息,但一提到井和外地来的姑娘,或者几年前流民等字眼,那些人就像见了鬼一样脸色骤变,连连摆手飞快躲开。
他们的恐惧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