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在这一刻仿佛被悄然抚平了许多。他起身,再次深深一揖:“多谢长老教诲,弟子铭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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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长老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惫懒的模样:“行了,马屁就不用拍了。说说正事吧,薛夜那小子,让你带什么话?还是带了什么东西?搞得神神秘秘的,还非得面见老夫不可。”
话题,终于回到了最初的目的。
鹿彦祖神色一正,将薛夜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薛夜师兄让弟子转告长老:不孝弟子薛夜,这些年来无一日不思念师尊教诲。当年少年意气,总以为来日方长,如今方知师徒缘分珍贵。弟子虽道途断绝,却始终记得师尊说过‘道在人心,不在修为’。这些年在嘉元城,弟子不敢说证道有成,但求无愧于心。望师尊保重仙体,勿以为念。”
说完,鹿彦祖垂首静立,心中也不免有些感慨。他能体会到薛夜话语中那份深沉的无奈与释然。
胡长老脸上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那情绪中有追忆,有痛惜,有恍然,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还说了什么?”胡长老的声音低沉了些许。
“薛师兄已决定辞去嘉元城执事一职,不日将迎娶一位凡俗女子,完婚后便携妻离开嘉元城,归隐故乡,做个逍遥的富贵闲人。”
胡长老听完,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最终化作叹息,低声重复着薛夜的话:“道在人心,不在修为……无愧于心……好,好一个薛夜。”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释然,也有一丝落寞。随即,他看向鹿彦祖,语气恢复了平常的淡然:“话带到了,诸事已毕。你做得不错。”
鹿彦祖闻言,立刻躬身,态度谦恭而周全:“此乃弟子份内之事,不敢居功。薛师兄所托已了,长老如若没有其他吩咐,弟子便不叨扰长老清修,先行告退了。”
就在鹿彦祖再次躬身,准备转身退出炼丹房时,胡长老那略带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再次响起:
“慢着。”
苍老而平淡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清晰地传入鹿彦祖耳中。
他脚步猛地一顿,身形僵在原地,心中一片茫然。
‘还有事?’
他自问薛夜师兄所托之事已毕,话已带到,自认此行任务圆满修。
此刻被突然叫住,他完全摸不着头脑,心中瞬间掠过一丝紧张:难道哪句话说得不妥?
他立刻收敛所有心思,迅速转身,垂手恭立,姿态放得极低,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与恭顺:“长老还有何吩咐?”
胡长老那双精光内蕴的小眼睛在他身上扫了扫,仿佛能穿透皮囊,看到他心底的那点茫然。老头嘴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听不出喜怒:
“你小子,身上带着丹炉的火气,心里揣着炼丹的念头,替薛夜跑完腿,就打算这么走了?”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鹿彦祖腰间的储物袋,“方才在门外,不是还琢磨着老夫这丹房为何不引地火吗?怎么,这会儿求知若渴的心思,反倒没了?”
“啊?”
鹿彦祖下意识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疑,整个人如同被一道细微的电流击中,瞬间僵直,冷汗立刻就从他背脊渗了出来。自己在门外不过心念一转的疑惑,连表情都未变,这位长老竟能洞察至此?
“弟子不敢。”他声音依旧平稳,“薛师兄所托已了,不敢再叨扰长老清修。”
胡长老轻哼一声,从袖中摸出一枚灰扑扑的玉简:“拿着。算是你今日替薛夜跑腿的酬劳。”
鹿彦祖看着那枚玉简,却没有伸手。
“长老厚意,弟子心领。”他微微躬身,语气平静却坚定,“但弟子此行只为完成薛师兄所托,若因此受赏,反倒显得弟子别有用心。苏玉郎说弟子是趋炎附势之辈,弟子不愿应了这话。”
胡长老眯起眼,精光从眼缝中透出:“怎么,嫌老夫的赏赐不够分量?”
“弟子不敢。”鹿彦祖抬起头,目光清澈,“只是弟子行事,但求心安。今日若接了这赏赐,他日被人说起,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炼丹房内一时寂静,只有丹炉余温发出的细微嗡鸣。
突然,胡长老放声大笑,笑声洪亮震得架上的玉简微微颤动:“好个但求心安!苏玉郎那小子说你趋炎附势,真是瞎了眼!你走吧!”
鹿彦祖深深一揖,再无多言,转身便走。炼丹房厚重的木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那满室的药香与灼热。
门外,龙首峰的云雾依旧缭绕,清冽的灵气扑面而来
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