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幼微一边点头，心中的疑团却越滚越大。
卫别鹤所说的细节，桩桩件件都精准得可怕，仿佛曾亲眼见证她的成长。
戚幼微的脑袋里仿佛长了两个小人：一个拼命说服自己接受这就是沈逢光，另一个则尖叫着质疑这一切。
戚幼微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我知道了，”卫别鹤笑了笑，“你现在一定很疑惑，我为什么与之前不一样了。”
戚幼微猛地抬起头，这卫别鹤就像是有读心术一样，连她想什么都能猜中。
戚幼微歪头看向卫别鹤，试图用自己有限的理解力去解释：“是因为时空混乱，你在这里已经太久了，学了很多这个时代的东西，所以才变了这么多，对么？”
卫别鹤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讶异。
卫别鹤本来之前将一切理由，都在脑中演练了无数遍。
他会告诉戚幼微，是因为自己被这个世界“同化”了，所以现在的他已经不完全是之前的那个沈逢光了。
还有他是魂穿的，穿进了这一具身子里面，面容也与之前完全不同，但也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却没想到，她主动为他铺好了所有的台阶。
卫别鹤点头，他的声音低沉，尾音中却带着些轻扬，“所以，因为我的改变……你不再喜欢我了，是么？”
他凝视着她，那双黝黑清透的眸子里盛满了无辜、失落，还有一丝淡淡的埋怨。
他的神情是难过落寞的，但他的语气藏着些克制不住的兴奋。
戚幼微愣住了。
她要怎么告诉眼前这个可能是沈逢光的人——
她本来就不喜欢他啊！
谁会喜欢一个整天管着自己、动不动就告状、还骄傲得像只孔雀的讨厌鬼！
戚幼微试图解释：“沈逢光……我不……”
卫别鹤反应了一下“沈逢光”这个名字，温和却不容置疑地纠正她：“那已经是我之前的名字了，为了不暴露我们的身份，日后还是叫我卫别鹤吧。”
戚幼微闷闷地“哦”了一声，小声嘀咕：“……你真谨慎。”
戚幼微多看了几眼卫别鹤，如果他真是沈逢光的话，那他的变化也太大了。
戚幼微不禁猜测，是不是因为宦官的身份才让他有这么大的转变，毕竟是生理上的影响，不可磨灭。
但她现在没心思深究这个，眼前最紧迫的是陈白贞这个麻烦。
她赶紧把那叠要命的信，重新塞回卫别鹤手里。
卫别鹤拿着信纸笑了笑，她还真是一点都不掩饰，她的目的一直都很明确。
卫别鹤的语气轻松：“你想怎么解决都行，让她离开皇宫，还是永远……”消失？
那未尽的尾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意味。
戚幼微就摇了摇头，“我想……你能不能帮我解释一下，就说、就说我现在不太方便和她一起玩，我装古人装得没你像，我怕我在陈白贞面前，没说几句话，就露馅了。”
卫别鹤凝眉：“就、这？”
这解决方式简单得超乎他的预料。
戚幼微点头：“对呀，那不然，能怎么办啊？”
卫别鹤的眼尾弯起来，眉尾那道疤痕像是一条盘踞的蛇，正吐着信子。
“没事，就这样就很好。”
“微微很聪明。”
戚幼微：“……”
总觉得卫别鹤这话不像是在夸她。
戚幼微将荷包里的银票拿出来，塞进卫别鹤手里，“你之前说财不外露，我这样偷偷给你，应该不算外露吧。”
卫别鹤展开手中的银票一看，是两张五十两的银票。
“定南侯究竟给了你多少钱？”
戚幼微伸出手来比了个数，“就三百两。”
“……”卫别鹤笑道，“就三百两，你还给这个，又给哪个的？就连西华门看守的太监都给。”
戚幼微低下头，小声辩解： “我…我以后不乱花了。”
反正宫里包吃包住，好像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
卫别鹤伸出手来，“剩下的银票。”
戚幼微摇了摇头，“卫别鹤你好贪心啊，剩下的我会保管好的。”
卫别鹤被戚幼微这防贼似的模样逗笑：“你以为我要抢你的钱？”
“那你伸手干什么？”
“伸手是给你这个，”卫别鹤将一袋完好的盐渍梅子，放在戚幼微面前，“你不是爱吃？”
戚幼微确实喜欢，从前也喜欢，但之前她每次偷吃被沈逢光发现之后，沈逢光都会去给戚家父母告状。
沈逢光会管着戚幼微不吃零食，那是一段并不愉快的回忆。
戚幼微将纸袋拿起，她没敢直视卫别鹤，只是说了句：“……沈逢光之前不让我吃的。”
卫别鹤像是没听到一般，而是嘱咐戚幼微：“记得，以后叫我卫别鹤。”
戚幼微惶然地点头。
她还不习惯别人叫她“戚缨”，戚幼微听在耳里，总觉得这是在叫别人，而不是叫她的名字。
但卫别鹤口中却是一口一个“戚幼微”、“微微”……
沈逢光也从没在戚幼微面前叫过她“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