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内的光线晦暗不明,只有几盏壁灯,投下冷寂的光晕。
夏虞被傅泠的话钉在原地,大脑空了下,一度失去呼吸的节奏。
但很快,她就明白过来,“你”字的真正含义。
他要的不是她。
是她身上的某种能力。
他患有严重的失眠症。
而她,恰好能治他的病。
掐住掌心的手指松开,她紧绷的肩膀倏地沉落,一直屏在胸口的那口气,也缓缓吁出。
但荒谬感却随之而来。
她是人,不是药,怎么可能治病救人?况且治的,还是他多年的顽疾。
等等!
她能治疗他的失眠,这件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脑子里闪过什么,夏虞猛地抬头。
“难道昨晚,你也在…”那个房间里。
“反应不算太慢。”傅泠印证了她的猜测。
夏虞一时说不出话,只觉浑身每一寸皮肤,都闪过轻微的烧灼感。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甚至更糟。
并非东窗事发,而是昨晚,他自始至终,都睡在她旁边。
傅泠欣赏着她面上微妙的变化,并未就昨夜之事多言,而是话锋一转。
“至于效果…”
他抬手示意,一旁的阿诺便将睡眠监测的数据,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
“夏小姐,这件事,我没有骗你。”
夏虞不得不抬头面对这活生生的证据。
屏幕上的图表显示,他过往的睡眠很糟糕,且长久以来,睡眠曲线都平缓得没有起伏,但昨天却突兀地出现了一段高峰。
时间刚好是,六点到九点。
她在他房间睡觉的那段时间。
愣怔片刻,夏虞将视线转向他,尽量让自己声线平稳,“傅先生,我想这可能只是一个巧合,或许是你当时太疲惫了。”
“不是巧合。”
男人轻描淡写地斩断她的妄想,“刚才你昏睡时,我也试过了。”
夏虞的呼吸彻底乱了。
很快,她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或者说,不得不接受。
“那,”她张了张嘴,试图找出最后的破绽,“你的医生知道这件事吗?”
“当然。”
傅泠放下酒杯,将她从头扫到脚,像在剖析罕见的奇珍异物,眼神里是连他自己也未能参透的好奇。
“医生说,或许是因为…”
“磁场。”
如果人的磁场能起作用,为什么偏偏是她,而非别人。
这个问题,傅泠不是没想过,但找不到答案,便不再深究。毕竟过程不重要,他只看结果。
而眼前的姑娘,不仅聪明,接受能力也比他预想的更强。她只沉默片刻,便径直看向他。
“所以你需要我帮你助眠?”
傅泠赞赏地点头,“只要你答应帮忙,我可以满足你的任何要求。”
“你要我怎么做?”
“搬过来。”傅泠注视着她,“但在这之前,我要你跟傅斯洲分手。”
如果说方才还有些惊慌,此刻,夏虞只是微微一怔,随即抿唇轻笑。
“傅先生是个很自信的人。”
也许是太过疲惫,她声音很轻,轻得跟深夜的雾一样,“但,凭什么呢?”
“凭他不值得。”
干脆利落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傲慢。
夏虞一愣,随即淡漠地弯了弯唇,她垂下眼眸,缓缓开口。
“抱歉傅先生,这件事我恐怕帮不了。”
傅泠对她的反应感到意外。
弟弟的女友,跟他想象中不同。一张明艳张扬的脸,性子比原以为的还要沉静,还要坚定。
这笔交易对她而言,其实相当划算。钱,权,名,只要她想,他都能给。
而他要的,只是她的人,又非她的心。
她却如此执拗。
他目光再次落到她身上,最终停在她脚边。
那里放着一个手提式玻璃鱼缸,一尾蓝色天使鱼正艰难吐息。
奄奄一息的疲惫。
同它主人一样。
“你究竟想要什么?”
他不信有人能完全无视利益的诱惑。
“我什么也不想要。”
夏虞轻叹一声,起身将包挎好,语气甚至算得上诚恳,“傅先生,事出有因,今晚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对于你的失眠症,我深表同情,但我真的帮不了你。”
说完,她抬脚准备离开。醒来时她便观察过,泳池那边应该就是大门的方向。
再怎么说,傅泠也是傅斯洲的哥哥,她不愿意,他应该也不会强求。抱着这份侥幸,夏虞大着胆子,从他身边经过。
但刚迈出几步,手腕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拽住。
天旋地转间,一只宽大的手扣住她后颈,将她按向身后那幅巨大的落地画。
画框冰冷的边缘,重重硌在脊背上,痛得她闷哼一声。
她蹙眉看他,眼神微微有些惊诧,紧接着,她垂下眼睫,唇角慢慢浮现一丝笑。
“傅先生…你这是要强人所难?”
傅泠垂眸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