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络,一举一动都写着他的心情,他若是呼吸变重,毫无疑问是生气了,偶尔也是害怕。因而她推断那个陌生公子突然气息沉下是在生气,可就算听到那个“宋”字,他又有什么好气的?
他又不是宋持……
清风吹来梨花香,夹杂着早春的微凉,若即若离的香气猛然勾出田岁禾关于香的所有回忆。
尽管自知宋持砚不可能答应那种事,可她还是忍不住怀疑,寻到一个和阿郎长得像的公子就很不易,偶尔作风还怪像宋持砚的。这难道不是更不可能的事么?
阿翁和阿郎总说,田岁禾的心是一个竹篮,有时能装很多东西,但也不是什么都能盛得住。譬如会让她难堪的事。她这人坐不住,心里一旦开始怀疑,就无法安稳。
田岁禾一整日都待在房里不出去,巧的是第二夜那位公子没来,第三夜也没来,听说是有事要忙。
她留了点心眼,同园子里的小丫鬟打听宋持砚的去向。丫鬟道:“大公子这两日休沐,一直在府里呢,应当是在看书,恭王世子派人来了一趟都未出门,不愧是探花郎,如今入了仕还废寝忘食呢!”田岁禾心又安定了。
前两日宋持砚那么忙,那位陌生公子却每夜都来,这会宋持砚休沐了,陌生公子反而不来。说明是她想多了,不是他,怎么可能是他?晚膳时分,郑氏来人唤她,叫得很急,想是有急事。田岁禾不敢耽搁,匆忙过去,却在郑氏房里看到宋持砚清隽的身影,她为之前的幻觉羞耻,更为这两日的瞎猜羞耻,两眼低垂着看着自个的裙摆。“夫人,宋大人。”
郑氏神情复杂,看得田岁禾心慌。
“唤你过来是因家里派出的人查到关于那对夫妇的事。”田岁禾心被捏紧了,难不成那两人的麻烦还没完?她不安地绞着双手。宋持砚视线落在她忐忑交握的双手上,那一双手十指纤细修长,仿佛柳枝轻一折就会受伤。
任谁也想不到那双柔弱的手掌掴旁人时会如此之痛。他冒犯在先,理应如此。
宋持砚淡淡看向自己骨节分明,修剪得干净的食指和中指,两指轻动。李宣被唤上来,心里先照宋持砚的嘱咐摘出哪些话不该说,这才开口:“我们在玉田镇一查,发现那对夫妇曾与一个商户有往来,那商户与柳家又有些生意往来,原以为那两人是循着恭王世子的人跟来的歙县,如今看来,是柳氏的人教唆他们,约莫是见我们与恭王世子有了交情,想把那俩人安插到田娘子身边当眼线!”
郑氏闻言冷嗤,“幸而岁禾明辨是非,我儿亦睿智缜密。”田岁禾虽没接触过柳氏,但光是疑似杀害阿郎一桩事就足够让她气愤,如今他们还拿她的身世说事。
她忍不住分开道:“简直欺人一一"乖乖,林嬷嬷之前说过的那文绉绉的话怎么说来了?“简直在欺负别人的肾!”
“噗……咳咳…"李宣没能憋住笑,被宋持砚扫视了一眼才忙屏住笑。宋持砚不看田岁禾,面无表情地纠正她:“是欺人太甚。”田岁禾耳根红了。
她果然不适合当个斯文人。
李宣继续说:“他们的确只是田岁禾的叔父婶母,当年受兄嫂托孤,得了兄长的田产却把孩子弃了,被收养田娘子的祖父碰见了,老人家出言指责,他们却不以为然,老人无奈将孩子带回去抚养。因而那对夫妇一直清楚田岁禾在小村村,却全当不知,听说田娘子刚死的男人是富家公子才想攀亲。我们自然不会让田娘子白白受苦,联合县官将他们侵占去的田产收回并换成银子。”李宣将银票奉上:“田娘子,这是您父母给您留下的。”田岁禾珍而重之地接过,忽然间鼻尖泛酸,不知为她的亲生父母,更为抚养她的的阿翁。
李宣很快交待完,田岁禾捧着银票回去,银票不多,但烘得她心里温暖如春。哪怕那对夫妻是她的亲生父母,她也不会与他们相认,但得知不是亲生父母,她多少是高兴的。
方才李宣还说了,“田娘子的父母是忠厚老实之人,只得了这么一个孩子,疼爱得到哪都要带着。”
心里属于父母的位置早已干涸,如今重新涌出甘泉。泉水浸润得田岁禾心里温软,她多了两个真心疼爱她的人,可惜他们和阿翁阿郎一样,都已不在人世。她在长廊中间停下来,忍不住低头抚摸小腹的位置,更期盼能有一个家人了。
等她当了阿娘,定会把自己孩提时从未体会过的一切都给她,让她过上她没能过上的日子。
“田娘子。”
李宣的声音打断她的憧憬,田岁禾回头,宋持砚从侧方长廊拾级而下,目光落在她抚摸小腹的手上。
宋持砚看她的目光很淡,她腹中却好像被泼了杯温水。上一回点香的时候,陌生公子把东西泼在里头的时候,她脑子里还闪过宋持砚这张清冷的脸,如今又当着宋持砚的面想起,这简直太过分了。她的脸低得几乎看不见,恭恭敬敬问候:“宋大人。”难为情归难为情,可田岁禾没忘正事,感激地道谢,为了表示敬重,还改了称呼:“多谢大伯哥和李大哥帮我去查那两人。”宋持砚”
她实在不适合圆滑,套近乎的称谓从她口中听到,竟和当初让三弟“赶走他"一样不甚悦耳。
他沉默一息才颔首。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