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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敌(三合一)(3 / 7)

沈知微脚步蓦地一顿。

前世缠绵病榻,汤药不断,但偶尔萧望卿深夜带着一身寒气归来,掩得再好,她也总能从他身上嗅到一丝洗刷过后依旧顽固残留的血腥。这并非宴会应有的气息。

沈知微屏息凝神,那气味极淡,风一吹便散了,仿佛只是错觉。她驻足片刻,正欲继续前行,一阵微风自右侧竹林深处拂来,带来了更清晰的一缕。

不仅仅是血,还夹杂着一种压抑着的,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绝非寻常。

沈知微眸光一凛,几乎瞬间,那宫宴上萧望卿苍白而隐忍的面容自脑海中闪过。

她下意识地朝那竹林中望去,只见翠影重重,深处光线晦暗,瞧不真切。她应当立刻转身离开。

萧望卿此人,无论前世今生,都与麻烦二字紧密相连。他此刻明显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撞破此事,于她百害而无一利。她这一世只想远离纷争,安稳度日理智在尖锐地预警。

她甚至已经向后挪了半步,裙摆擦过青草,发出细微的恋窣声。然而,那压抑的喘息声似乎骤然急促了半分,随即又死死扼住,变成一种窒息的沉默。

沈知微垂在袖中的手微微蜷紧。

她想起很多事情。

想起那个雪夜,那个眼神凶得像狼崽子的少年。想起自己也曾满手沾血,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知道濒死时无人伸出援手的绝望。她可以对算计、阴谋、倾轧冷眼旁观,甚至可以亲手布下杀局。但她无法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可能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无声无息地死去,无论那人是谁。

像她当年无法对万千流离失所的灾民视而不见,像她无法对与自己酷似的林初瑜无动于衷。

像她终究,无法对萧望卿彻底硬下心肠。

哪怕他此生于她已是陌路。

真是冤孽。

她深吸一口气,终是抬步,踏入那片幽深的竹林。竹影森森,遮天蔽日,光线骤然暗淡下来。只见竹林深处的一片空地上,萧望卿背对着她,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死死撑着一根粗壮的竹竿,另一只手捂在腹间,指缝间有暗红的液体渗出,将他墨色的衣料泅染得更深。

他垂着头,乌木簪束起的长发有些散乱,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宽阔的肩背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却又死死压抑着,不肯泄露出一丝呻吟。

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明白了方才对岸的骚动从何而来,他并非无故发作,而是强忍着重伤借口离开。

她在他身后几步远处停下。

“三殿下。”

她的声音很平稳,并不算大,却令萧望卿撑在竹竿上的手猛地收紧,指节绷得惨白。

他猝然回头,墨色的瞳孔在晦暗光线下骤缩,里面翻涌着警惕,以及未曾掩饰的惊愕,冷汗顺着他的下颌滑落。

他似乎想直起身,但这个动作牵动了伤处,让他闷哼一声,额角青筋迸起,不得不更用力地撑住那根竹子,才勉强维持住跪姿,没有彻底倒下。四目相对,竹叶沙沙作响。

沈知微的目光落在他捂紧腹部的指缝间,那暗色正在缓慢泅开。她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微微蹙了下眉。

“伤在何处?“她问。

萧望卿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像是极力吞咽下涌到嘴边的什么。他盯着她,眼神锐利如刀,试图从她脸上剖出些什么。“……无碍。”他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沙哑得厉害。沈知微像是没听到他的否认,上前一步,蹲下身,与他平视。这个距离,她能更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混杂着血腥气的冷冽气息,看到他苍白皮肤下因忍耐而微微抽搐的肌肉。

她伸出手,并非探向他流血不止的伤口,而是精准地扣住了他撑在竹竿上的那只手腕。

萧望卿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要挣脱,但那看似纤细的手指却蕴含着挣脱不开的力量,稳稳地制住了他。

“松手,“她命令道,“让我看看。”

他死死地盯着她,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粗重。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警惕与审视几乎要化为实质。

沈知微的指尖能清晰感受到他腕骨下奔流的脉搏,急促而紊乱。这触感莫名熟悉,让她恍惚了一瞬。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是一个夜晚,或许无雪,烛火跳动得厉害,映得那位已成君王的萧望卿眉眼晦暗不明。

他应该是喝了酒,难得在她面前硬气几分,抓着她手腕却不敢用上任何力气,只是松松地拢着,声音低哑地问她:“沈知微,你我之间,究竟算什么?那时她刚咳过血,唇色苍白,闻言只是惫懒地掀了下眼皮,有意逗他,便笑着答:“陛下是君,臣是臣。”

…只是君臣?”

“若陛下非要个名目……宿敌,如何?”

君王沉默良久,末了只是极轻地叹了一下,伸手替她掖好滑落的毯角,再未追问。

宿敌。

那时觉得这回答差强人意,坦率又疏离,正好堵住他后续的所有话语。可心底深处,又隐约觉得这二字太空,太浮,根本框不住他们之间那十年纠葛的万如今隔着生死,隔着时光的长河,再看到眼前这个浑身是刺又脆弱不堪的少年萧望卿,她才恍然惊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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