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里,烛火跳动着。
朱厚照的影子被映在墙上,忽明忽暗。
陈璋刚说完:“有信心应对老吏刁难。”
门外就传来小太监轻细且带着几分急促的通报声:“陛下,张公公从城南回来了,说有流民安置的事要回禀。”
朱厚照抬眼,指尖从玉扳指上移开。
“让他进来。”
门帘被掀开的瞬间,一股带着夜露的凉气涌了进来。
张永快步走了进来,官服的袖口沾着些尘土,领口还磨出了毛边。
显然,为了安置流民,他跑了不少路。
他先是对着朱厚照躬身行礼,腰弯得极低。
“奴婢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带着几分喘息。
“流民的事,奴婢已经办妥了。”
“说说,怎么安置的?”
朱厚照没让他起身,语气平和,却带着对流民的关切。
“回皇爷,奴婢在城南找了处旧宅院一是前几年退任的通政使留下的,有五间正房,院里还有口井,取水方便。”
张永连忙回话,语速极快,却条理清晰。
“奴婢让人把院里的杂草除了,门窗都修了,还从太仆寺借了十床新被褥,都是浆洗干净的。”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奴婢还请了两位太医院退下来的老大夫,带了甘草、柴胡这些治风寒的药,给流民瞧了病一一有三个老人咳嗽得厉害,已经喝了药,现在好多了;还有个小孩发低烧,大夫说夜里再观察观察,应该没事。”“米粮呢?”
朱厚照追问,手指轻轻敲着软榻的扶手。
“买了五十斤大米,二十斤白面,还有十斤咸菜,都放在厨房了。”
张永连忙道。
“奴婢留了两个锦衣卫在院里看着,一是防止有人去捣乱,二是帮着流民挑水、做饭,今晚他们肯定能吃上热饭、睡上暖炕,不会再受冻挨饿。”
“嗯,做得周到。”
朱厚照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几分满意,眼神里的冷意也淡了些。
“没出什么乱子吧?流民有没有闹情绪的?”
“没有,流民们都很安分。”
张永笑着回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欣慰。
“他们知道是陛下安排的,还在院里对着皇宫的方向磕头谢恩呢,有个老婆婆磕得额头都红了,说“陛下是活菩萨’。”
朱厚照没说话,只是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茶水已经凉了,却没影响他的心情。
百姓的认可,比宫里的山珍海味更让他舒心。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陈璋,忽然开口。
“张永,陈璋明天就要去刑部当主事了,你给他安排一处干净的院落,离刑部近点,方便他上下点卯。”
“院落里的家具、被褥都备齐了,要是他想接母亲来京,再留间空房,别委屈了他。”
张永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抬头看向陈璋。
这待遇,怎么这么像当初的欧阳铎?
去年欧阳铎刚到户部,陛下也是这样特意吩咐安排住处,还让留间房给欧阳铎的家人。
后来欧阳铎在户部查贪腐,帮了陛下不少忙,成了陛下的心腹。
看来,陛下是把陈璋当成下一个“欧阳铎”培养了!
张永连忙收敛心思,躬身应道。
“皇爷放心!奴婢这就去办!保证给陈大人找一处宽敞干净的院落,就在刑部旁边的胡同里,走路一盏茶的功夫就到;家具用梨木的,被褥用新弹的棉花,还留一间西厢房,通风好,适合老人住,绝不让陈大人受半点委屈!”
“你办事,朕放心。”
朱厚照摆了摆手,语气里带着信任。
旁边的陈璋听得心里一热,眼眶都有些发红。
他刚到京城,无亲无故,本还在发愁住处的事。
没想到陛下不仅提拔他当官,还特意让张公公留间房给母亲,连他没说出口的心思都想到了。这份恩宠,他这辈子都不敢忘。
陈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撞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
“陛下对臣如此厚爱,臣无以为报!”
对着朱厚照重重磕了三个头,额头都磕红了,声音带着激动的颤抖。
“从今往后,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赴汤蹈火,绝无二心!”
朱厚照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身走过去,伸手把他扶起来。
“起来吧,别动不动就磕头一一朕不喜欢这套虚礼。”
“朕给你安排住处,留房间给你母亲,是因为你有本事,值得朕看重,不是让你用“肝脑涂地’来换的。”
“你不用对朕发誓效忠,只要你坚持本心,在刑部好好断案,不贪赃、不枉法,不辜负流民对你的期待,就比什么都强。”
陈璋被扶起来,泪水从眼角滑落,却用力点头。
“臣记住了!臣这辈子都不会忘了陛下的话,定当坚守本心,绝不辜负陛下,也绝不辜负流民的期待!”
“那就好。”
朱厚照示意小太监递给他一块手帕。
“时候不早了,你跟着张永去驿馆先住一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