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韩尚书来了,就在外面等着,说有八百里加急的要事,必须立刻见您!”
李东阳一愣一韩文?他不是刚从这里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他记得户部今天没什么要和内阁会商的差事,赈灾粮的事上个月已经报了“全部分发”,漕运的事也归工部管,韩文这时候火急火燎地来,难道是出了什么岔子?
旁边的阁老也愣了:“韩尚书?这时候过来?还是八百里加急?难道是北直隶的赈灾出了问题?”这话一出,值房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一刚才陈璋才说“流民没拿到赈灾粮”,要是韩文来报赈灾出了问题,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李东阳来不及多想,连忙道:“快请他进来!”
话音刚落,韩文就大步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户部的绯色官袍,官袍的袖口沾着墨渍,眼下带着浓重的黑眼圈,头发也乱糟糟的,显然是在户部值房熬了半宿,刚收到加急文书就赶过来了,连整理仪容的时间都没有。
“宾之兄!”韩文一进门就对着李东阳拱手,语气急促,可话说到一半,看到满室的阁老都在,又愣了一下,“诸位阁老也在?你们这是……刚散会?”
内阁的阁老们见韩文这副模样,都有些惊讶一一按常理说,户部尚书和内阁首辅若有要事,多半会先派手下来递个话,很少有这样直接闯上门、还带着八百里加急的,看来真是天大的急事。
李东阳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一一刚才陈璋在讲述集市见闻时,提到京城有流民啃发霉窝头,说“河间府流民没拿到赈灾粮”,他当时就觉得不对劲,赈灾粮明明已经拨下去了,怎么还会有流民滞留京城?难道真的出了问题?
他连忙上前,拉着韩文往旁边的椅子上坐,压低声音道:“韩尚书怎么这时候过来了?是不是北直隶的赈灾出了岔子?”
韩文也不绕弯子,从怀里掏出那份黄绸裹着的文书,文书上还印着“直隶布政使司”的印鉴,他把文书递给李东阳,猛灌了一口茶,茶水洒在袍角也顾不上,沉声道:“宾之兄,确实是急事一一刚才我刚到户部,就收到了直隶布政使司递来的八百里加急,说保定府、河间府几个受灾县的赈灾粮,被漕运司扣了三成,还有地方官私吞了两成,老百姓没拿到粮,已经闹到了府城,还伤了两个差役!”
他顿了顿,语气更急了:“我想着这事太大,得赶紧跟你商量商量,要不要立刻进宫回禀陛下一一要是再拖下去,老百姓怕是要反了!”
话还没说完,韩文就见李东阳的脸色“唰”地一下变了,从苍白变成铁青,手指攥着那份加急文书,指节泛白,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韩文心里顿时一沉:“怎么了?宾之兄?难道这事还有什么更严重的内情?还是……陛下已经知道了?”
李东阳没说话,只是抬手指了指内阁值房的门,又对着韩文摇了摇头,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陛下刚从这儿走,要是让他知道赈灾粮被克扣、老百姓闹事,以他刚才的脾气,怕是要把漕运司和直隶的地方官全抓起来,连户部都要被牵连!
一时间,内阁值房里的气氛,瞬间又紧张了起来,连窗外的梧桐叶都仿佛停止了晃动,只剩下韩文急促的呼吸声和李东阳沉重的叹息声。
谁也没想到,刚处置完周奎和张谦的事,竞又冒出来个赈灾粮被克扣、百姓闹事的岔子,而且这事,还偏偏赶上陛下刚发完火的时候。
窗外,日头渐渐西斜,将内阁值房的影子拉得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