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本就比旧制周全。”
“其二,君父之命,如天地号令。”
“臣子唯有遵旨的份,哪有置喙的道理?”
他把“君父”两个字咬得极重。
像在提醒朱厚照一一我们认栽了,别赶尽杀绝。
“臣附议!”
马文升连忙跟上。
生怕慢了半步就被陛下盯上。
“李阁老所言极是!”
“君命如山,臣等万死不敢违抗!”
朱厚照的目光扫过两人。
心里的火气消了些,却添了几分烦躁。
这两个老狐狸,倒是懂得审时度势。
不像地上那个王昭一一到现在还直挺挺跪着,像根没长弯的木头。
他抬了抬下巴,下巴指了指王昭。
声音冷得像冰窖里捞出来的。
“既然你们都懂规矩。”
“那说说,王昭该当何罪?”
王昭猛地抬起头。
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懵了。
彻底懵了。
半个时辰前,他还站在殿中慷慨陈词。
引用《贞观政要》里魏征谏唐太宗的典故。
说“陛下若废内阁之权,与桀纣何异”。
当时李东阳还朝他投来赞许的目光。
马文升更是拍着他的肩膀说“此乃言官风骨”。
怎么才过了一会儿,一切都变了?
他张了张嘴。
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响。
“陛……陛下。”
“臣所言皆是为了大明!”
“魏征直谏,太宗纳谏,才成贞观之治!”
“臣效仿先贤,何罪之有?”
这话一出,殿里更静了。
马文升赶紧把头埋得更低。
心里把王昭骂了千百遍一一蠢货!!这时候提魏征?没看见陛下脸都黑了?
李东阳闭了闭眼。
完了。
这王昭是真把圣贤书读死了。
他忘了太宗是开创盛世的明君,更忘了眼前的陛下,从来不是肯受臣子拿捏的主。
朱厚照盯着王昭,眼神里没了怒意,只剩漠然。
“魏征?”
“太宗?”
他缓缓站起身。
明黄的龙袍在日光下泛着冷光。
“王昭,你倒是说说。”
“魏征敢谏,是因为太宗要的是“贤君名声’。”
“你敢谏,是觉得朕不敢杀你?”
他往前迈了一步。
阴影罩住王昭,像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还是觉得,这“言官风骨’能当免死金牌?”
王昭的身子剧烈颤抖起来。
他看着朱厚照眼里的杀意,脑子“嗡”的一声。
那些从小读到大的圣贤书,那些老师教的“直臣典范”,此刻全变成了笑话。
他想起昨天马文升在翰林院说的“言官当以死谏明志”。
可现在马尚书连看都不敢看他。
他想起李东阳常挂在嘴边的“清流风骨重于泰山”。
可刚才李阁老却说“君命如山不敢违”。
怎么会这样?
书上不是这么写的啊!
千古美谈难道是假的?
直言进谏不是该被嘉奖吗?
为什么到了他这里,就成了“有罪”?
他伸出手,想去抓李东阳的衣角。
却被对方不动声色地避开。
李东阳的眼神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那眼神里的冷漠,比朱厚照的杀意更让他心寒。
奉天殿里的寂静越来越沉。
连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百官都低着头,没人敢说话。
他们看着王昭的样子,像看到了一面镜子一一若是自己站在那里,下场只会更惨。
陛下这是要杀鸡儆猴啊。
朱厚照的目光扫过殿内。
把百官的怯懦尽收眼底。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先帝在位时,文官集团抱团架空皇权。
连调兵打仗都要跟内阁磨嘴皮子。
他要改旧政,要练新军,要把权力攥回自己手里。
王昭撞上来,正好给了他立威的机会。
“李阁老。”
朱厚照的声音打破寂静。
李东阳心里一紧,连忙应声。
“臣在。”
“王昭以下犯上,藐视君权。”
“更敢以先贤自比,亵渎圣名。”
他顿了顿,指尖指向殿外。
“这样的“直臣’,留着何用?”
李东阳的心脏狂跳。
他知道,这是陛下逼他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