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放牛娃出身的呢。”
“朕给你个机会,先去户部当个主事,五品。”
“不用你坐衙门办杂事,就跟着韩文学学怎么查账,怎么算税,怎么把那些瞒报的田亩找出来。”欧阳铎彻底懵了,眼睛瞪得圆圆的,像被雷劈了似的,半天没说出话。
主事?五品官?
他一个连县试都落过榜的秀才,跳过举人、进士,直接当五品官?这比做梦还荒唐!别说旁人笑话,就是他自己,都觉得担不起!
“陛下……学生……学生不行!真的不行!”
他连忙摆手,声音都带了颤,手心的汗浸湿了青衫袖口。
“学生连账本都没见过几本,哪能当主事?传出去会让人笑陛下识人不明,还会连累韩大人!”“笑话什么?识人不明?”
朱厚照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带着安抚。
“朕用的是人,不是功名。你懂算学,懂百姓,敢碰硬,这就比那些只会咬文嚼字的进士强十倍!”“你要是能把税的事弄明白,能帮朝廷筹到钱,别说主事,就是将来让你当户部尚书,也没人敢笑话你!”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窗外渐亮的天色,东方泛起鱼肚白,晨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欧阳铎的青衫上,镀上一层暖光。
“朕知道你懂算学,也懂百姓的苦。现在朝廷缺的就是你这样的人一一缺敢说实话、敢办实事、不被功名捆住手脚的人。”
“朕给你权,给你人,你敢不敢接?”
欧阳铎望着朱厚照的眼睛,年轻的天子眼里没有半点玩笑,只有纯粹的、毫无保留的信任,比那杯热茶还暖。
他想起泰和老家那些交不起税、只能啃树皮的百姓,想起李副官说“朝廷要是有你这样的人,税就好收了”,想起自己夜里在油灯下改了又改的“均输法”草稿。
心里忽的生出股孤勇一一怕什么?就算做不好,大不了还回江西教书!可若是能替陛下分忧,替百姓做事,就算担些笑话、受些非议,又算什么?
“学生……学生接!”
他咬了咬牙,对着朱厚照深深一揖,额头几乎碰到地面,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坚定。
“学生定当拼尽全力,查清楚每一笔账,算明白每一分税,绝不辜负陛下的信任!若是办不好,学生自愿辞官,永不入仕!”
朱厚照满意地点点头,刚要再说些什么,就见小太监掀帘进来回话,声音清脆。
“陛下,韩大人到了,手里捧着账本呢!”
朱厚照转头看向门外,又对欧阳铎道。
“韩文是户部尚书,老成持重,管了十年户部,账算得比谁都清,你跟着他好好学,有不懂的就问,别拘束。”
说着往外喊了声,“让韩大人进来。”
欧阳铎站在原地,手心全是汗,心里又慌又热,像揣了团火。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洗得发白的青衫,又看了看暖阁外透进来的晨光,忽然觉得,这紫禁城的红墙,好像也不是那么冰冷一一至少,这墙里的天子,懂他的琢磨,惜他的本事。
而朱厚照望着韩文走进来的身影一一老臣捧着厚厚的账本,腰弯得有些驼,却依旧挺拔。
嘴角扬起了笑一一京营的兵有了(王守仁练兵),管钱的人也有了(欧阳铎理财),接下来,该好好算算那些勋贵、文官瞒报田亩、私吞税银的“旧账”了。
他今天问的每一个问题,都是在为接下来的“清田税、查贪腐”铺路,而欧阳铎,就是他递出去的第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