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不是在想那些死去的佃户。
血缘在权力面前。
终究是靠不住的。
“朕意已决。”
朱厚照转身坐回龙椅。
龙袍扫过椅面,发出“窸窣”声。
指尖叩着扶手。
“咚咚”响,声音坚定得像铁:
“三日后。
将张鹤龄、张延龄押赴午门。
斩立决。
家产抄没。
田地还给百姓,银子补发边军军饷。
谁也别想拦。”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连刘瑾捧着卷宗的手还在微微发颤——那是兴奋的颤,他跟着这位新皇,终究是赌对了。
这颤抖。
是兴奋。
亦是敬畏——陛下是真敢动真格的,连太后的面子都不给。
“陛下……”
谢迁还想再说什么。
嘴唇动了动,却被朱厚照冰冷的眼神逼了回去。
那眼神。
如寒冰般刺骨。
仿佛再敢多言。
下一个押赴午门的就是他——谢迁的话卡在喉咙里,咽了回去。
朱厚照看着这群欲言又止的老臣。
忽然明白了他们的心思——既想保太后的面子(怕太后迁怒),又想保自己的退路(万一以后被翻账),所以才反复拉扯,等着他松口。
他们。
在权力的游戏中。
早已迷失了方向,只知道“顾全大局”,忘了“百姓死活”。
“怎么?”
朱厚照的目光落在刘健和谢迁身上。
嘴角勾着冷峭的弧度:
“你们觉得朕的话不算数?
还是说。
该怎么处置外戚。
得由你们来定?”
他声音平静。
却暗藏雷霆之怒——龙椅扶手上的指痕,都深了半分。
刘健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知道不能再逼了。
新皇的耐心已经耗尽。
再争下去。
恐怕连“致仕”的体面都没了,搞不好还得被安个“结党外戚”的罪名。
“老臣不敢。”
刘健深深躬身。
腰弯得快贴到地,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妥协:
“陛下乃九五之尊。
国法家规皆在陛下一念之间。
臣等……臣等不敢妄议。
还请陛下圣裁。”
他终于选择了臣服。
谢迁连忙附和:
“臣附议!
请陛下圣裁!”
这声“圣裁”。
像一块巨石投入深潭。
百官纷纷附和。
山呼“请陛下圣裁”。
声音却虚得很,像怕惊了什么。
却没人敢抬头看龙椅上的少年——他们把皮球踢回给皇帝,既不用担“逼宫”的罪名,又能把“刻薄”的帽子留给新皇。
他们。
在权力的游戏中。
学会了自保,却忘了“为官当为民”的本分。
朱厚照看着殿内黑压压的头顶。
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那弧度。
是冷笑。
亦是决绝。
圣裁?
好啊。
他会给所有人一个“圣裁”。
一个让他们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圣裁。
那圣裁。
将如惊雷般震撼朝堂。
亦将如利剑般斩断外戚的势力——从今天起,大明的外戚,再不能像弘治朝那样无法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