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清楚后,姜云翊脸色顿时发青。
牢固的金丝楠木榻猛地晃了下,连外面值守的宫人都听见女人的声音。姜容婵指尖攥紧锦被,额头冒出密密一层汗,喉咙紧到说不出一句话,眼泪止不住泌出,还未滑落就被他擦去。
醒过来后,原本模糊的感觉彻底清晰,像炎热夏夜避无可避的雨,雨珠噼里啪啦打在人身上每寸肌肤,说不上是痛还是麻,亦或水珠带走热意时的淋漓痛快。
她如往常一样费力适应他,却比以往艰难许多,意识到缘由后指尖痉挛一瞬,透过朦胧泪眼望见他脸色。
少年紧闭着眼,猛烈的快意后,是险些压断理智的欲望。“阿姐,"他勉强平静呼吸,凝视女人绯红的脸,“你梦见谁了?”姜容婵原本说不出话,明白他意思后却忽然气得多了几分劲。她缓缓道:“我梦见……我一直在高阳,没有到长安,每天在王宫附近的溪山,很自由。”
“比现在自由。”
说完,眼前的少年不曾流露怒色,她却察觉他变化,眉头倏然蹙紧。“然后呢?"他看似平静地问,攥着纤腰的指节忍不住用力。“然后,"姜容婵闭上眼,没力气再跟他折腾下去,“我见到你了,你变成一条白色的蛇,一直缠着我。”
他怔住,讨好地浅浅吻她眉心,低声道:“阿姐,我错了。”姜容婵半睁开眼,皇帝幽黑的瞳仁莫名和梦中蛇瞳重合,忽然想起蛇性本淫四个字,觉得这梦颇有道理。
他嘴里认错,实际上没有半点迷途知返的意思。外面天光早已大亮,被层层叠叠的床幔遮掩泰半,仿佛还是夜晚,姜容婵眼神有些涣散,仰头盯着床幔顶上绣着的飞龙,只觉浑身皮肉连着骨头都要被据进他身体,慢慢融在一起,就像梦里那样。她忘了他什么时候结束的,再睁开眼,已将近黄昏。“阿姐醒了。”
少年坐在榻边,笑吟吟看着她,满脸温柔体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罪魁祸首手里端着汤羹,道:“阿姐今日睡了太久,肯定饿了。”姜容婵腿酸得动一下也难受,闭了闭眼道:“我为何睡太久,合该问你。”“阿姐见我难受,心疼我,"姜云翊眼也不眨一下,唇角翘起浅淡的弧度,喂了一勺汤进她嘴里,“太过心疼,难免辛苦。”姜容婵木着脸,觉得自己腰似是断过一回,现在肯定没法坐马车回长乐宫了。
盯着她张开的唇,和吞咽时微动的细白脖颈,姜云翊心里忍不住发烫,眸色逐渐幽深。
他呼吸有些不稳,捏着银勺的手抖了下。
姜容婵察觉不对,连忙道:“我自己来。”“我喂你就是,"姜云翊唇角僵住一瞬,有些不自然地垂眸,“何必阿姐亲自动手。”
她抬起手腕的瞬间,只觉一阵酸楚,顿时惊怒交加地望向皇帝。“我见阿姐受不住,便……”
姜容婵因他的辩解脸色发白,又看向他眼中遮掩不住的神色,半响说不出话。
忍了一阵子,他今日根本没有尽兴。
等汤喝完,姜云翊还想给她喂旁的吃食,姜容婵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想躺下歇息一会。”
他看着那张倦怠的脸,低下头用唇瓣蹭她嘴角,低声道:“阿姐,我以后会再忍一忍。”
太医同皇帝叮嘱过,先前中过热毒,再重欲也要克制些。但看见姜容婵,他就克制不住,同热毒无关。心尖像被一团炭火炙烤,只有紧贴着她才能得到片刻安静,靠近姜容婵是他的本能,就像求生是人无法悖逆的本能一样。“你先前在忍么?"姜容婵忽然开口,“为何今日比先前更……”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姜云翊愈发眷恋她,今日尤甚。“因为阿姐说梦见我了。"他垂下眼睫,呼吸洒在她颈窝时喃喃道:“我也经常梦见你。”
少年瞳仁亮得像有火苗闪烁,“那条蛇长什么模样?”姜容婵想了想,轻声道:“很漂亮。”
她想起皇帝还未回答她第一个问题,“你先前在忍么?”“是。”
姜容婵静默一瞬,哑声道:“今日呢?”
“也是。”
唯恐她害怕,皇帝脸上露出一个安抚的笑,还未开口便听见女人沙哑的嗓音。
“会死么?”
姜云翊脸色僵滞,声音轻得像羽毛落下,“不会的,阿姐,我只是想同你亲近,又不是将你当作泄欲的一-”
“我是说你,"姜容婵忽然截断他的话,安静盯着他的眼睛,“你这样……是不是同那热毒有关,长此以往会不会身子虚弱。”他心里发烫,呼吸停滞片刻,忽然笑道:“阿姐在关心我。”“同外物毫无关系,我只是见你便如此。”如此欲望炽盛,比身体的欲望更猛烈的是爱欲,得不到她完全的爱,胸口就像空旷冷冽的山谷,无休止的寒风灌进来,得靠肌肤相贴才能得到短暂的暖意姜容婵脸色冷了些,只当他又肆无忌惮的说着对床笫之欢的渴望,下一瞬又要做什么。
她紧抿着唇,见皇帝握紧一只纤细手腕,将脸颊贴在她掌心,再没有旁的动作。
少年双唇微动,似在说什么,但姜容婵看不清也听不见。倘若阿姐爱我的话,这样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