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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蛇(1 / 2)

第77章白蛇

姜容婵觉得热,高阳每逢夏日一向湿热无比。她坐在一块巨石上,望着不远处流淌的清澈溪水,打了个呵欠,刚躺下便听见钟媪喊道:“翁主,石头上太脏,等奴婢铺上茵席。”她坐在原处等了会,没等到钟媪,索性继续躺着小憩,睁眼发觉周遭空无一人,随从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只剩一条蟒蛇盘桓在身边,高阳多蛇,她不觉得奇怪。它生得极漂亮,白玉似的毫无瑕疵,鳞片在光芒照耀下闪烁细碎的光,像镀了一层金边。

姜容婵打算起身,它却忽然醒了,缠绕着她小腿慢慢往上爬。泛着凉意的蛇鳞缓解暑热,她大着胆子去抓它七寸,心想这蛇肯定无毒,半点不怕人,不若带回去养。

它忽然停下,也不避着她,任由她捏住,红润的信子舔过她手腕,沁着凉意,很舒服。

姜容婵左右张望,打算等随从找过来,日头逐渐西斜,巨石上阴影愈发少,她索性到溪边,撩开裙摆将小腿浸在水里。那条白蛇一头钻进溪水,紧紧绞缠着她脚踝。白蛇顺着她的腿往上爬,姜容婵被它绞得心里慌乱,它像长在她皮肤上,离了她就不能存活,任由她捏着七寸也不曾从她身上下来。它像拖拽猎物似的,半是强迫的将她带入水中,清澈见底的溪流中,她甚至能看见水中是何情形。

姜容婵眼眸睁圆,发觉它似乎在不停地长,原先还能挂在她腿上,现下若盘起来应该能将巨石占满,只有蛇尾稍稍细一些。她伸手,用手腕与蛇尾比划了一下,总觉惹到深山里的精怪了。耳畔是它缓缓移动的声音,泛着碎金光芒的鳞片贴紧白皙的肌肤,从脚踝到腿间再到胸前,艳红的蛇信舔着她脖颈,它缠得太紧,紧得她喘不上气。蛇身上的黏液将干净的地方弄得一片狼藉,细鳞磨挲的触觉格外清晰,分明浸在溪水中,却越来越热。

姜容婵眉头越蹙越紧,颈侧被舔得一片湿润,她有些不舒服地垂眼,恰撞进一双毒蛇特有的眸子,幽幽的竖瞳浓墨似的,她忽然冒出个念头,这眼睛为何这样像姜云翊。

她茫然失神一瞬,从小到大她不曾入长安,不曾见到太子,为何会觉得一条野外的巨蟒像他。

一圈圈涟漪在她身边散开,它缠着她整个没入水中。溪水被烈日晒得异常温暖,流淌过肌肤时仿佛被一双手轻抚,姜容婵喉咙发紧,下意识紧抱住巨蟒的脑袋,它温吞地慢慢贴紧她脸颊,仿佛要将整个身体与她连在一起。

溪水没过她鬓发、双耳、眼眸……四周静谧到极点,又刹那嘈杂一片。她手指细细抚摸白色的鳞,像抚摸一尾温驯的鱼,呼吸凝滞,泪水刚流出来便融入清溪,流淌过它的眼睛、身体、尾尖。它的脑袋不住地蹭她的脸,姿态无比亲昵。姜容婵捧着毒蛇的脑袋,望向冰冷竖瞳。

漂亮的墨玉似的眼睛,熟悉又陌生,她心尖莫名发烫,想用指尖触碰它瞳孔中模糊的影子。

她唇瓣贴紧冰凉的鳞片,总觉得它是长安那位素未谋面的太子,只要唤一声名字,它便会化作美容仪的白皙少年。

唇齿微动,细弱的呢喃散在水里,蛇瞳倒映着她嫣红的唇,毫无反应地继续缠绕她。

耳畔仿佛有两个人在争执不休。

“好傻的蛇,哪有这样跟人亲近的。”

“简直就是畜生,快让它出去。”

“它又不懂,只是想同我待在一起。”

“蛇是会吃人的,连骨头都不会放过。”

“不会的,它很乖巧。”

“它和乖巧哪里沾边?姜容婵你发什么癔症?”难道不乖巧么?至少足够忠诚,她躺在溪水中,像躺在素未谋面的母亲怀中,毫无防备敞开一切,坚硬的鳞片密密守住最脆弱的地方,严丝合缝不留半点旁人侵袭的缝隙。

姜容婵想起父王出征时,她夜里害怕,让女使守在内殿也无济于事,躺在榻上辗转反侧无法阖眼。

想命女使上榻,却想起父王道“近来境况复杂,阿婵,夜里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床榻,免得有居心叵测的刺客。”

她提心吊胆睡了两个月。

望着那双冰冷的非人的竖瞳,她心底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倘若它那时在王宫就好了。

她允许它盘在自己榻边,或者像现在这样也可以,将她与外界最后一点空隙也塞满,压抑却安全。

姜容婵伸手,掌心慢慢抚过它脑袋,嘴唇动了动,刚想让它乖一些,嫣红的舌便伸了进来,身体被搅弄得昏昏沉沉。熹微光亮穿过床幔,照着双蹙紧的黛眉,像一对细细的弯月映在少年眼瞳。姜云翊扣紧她颤抖的腰肢,喉咙越来越干,鼻尖蹭着她鬓角,闻见浅淡花香时理智稍微回笼。

耳畔是她细弱的声音,像无意识的呜咽,他指腹摁上她唇瓣,想起睡梦中毫无防备迎合他的舌,呼吸顿时沉重。

只需再动一下,姜容婵便会醒。

姜云翊掌心抚过泛着粉的肌肤,见她睡梦中动情,唇角刚扬起几分,便盯着女人颤动的眼睫和逐渐急促的呼吸,笑意忽然凝固。她做梦了,不知道梦见的人是谁。

他脑中划过许多名字,忽然听见一声轻柔到堪称甜腻的嘤咛,而后便是含糊不清的几个字。

“慢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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