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多了会变得愚笨。”若非这些东西荼害阿姐,她岂会想起为那个老东西守陵?粗茶淡饭,只能着素衣,除了吃苦后虚无缥缈的赞美,什么都得不到。都怪先帝给她请什么大儒讲经,把好好的阿姐念叨去了皇陵。越想越恨,皇帝干脆让人把那一架子书简拖出去烧了。姜容婵约摸明白他想什么,怔怔望了眼架子上大火灼烧的痕迹,收敛狐疑神情。
林立书架前,姜容婵终于站定,目光由下往上扫。瞥见一卷标注《西南夷杂闻》,她神色微凝,不过转瞬便漫不经心往上看。少年自始至终,眼珠一错不错盯紧她表情变化,突然抽走那册《西南夷杂闻》,递至姜容婵眼皮子底下。
“阿姐想找这卷?”
姜容婵扯了下唇角,勉强道“只是突然感兴趣而已。”她接过竹简,随手翻开。
这是上卷,下卷似乎遗失,总之不在此处。姜容婵捧着竹简,目光粗略扫过开头条目。山河湖海、各部名称由来传说……
唯独与蛊毒无关。
被皇帝盯着,姜容婵又翻了翻后面,颇有兴致似的。姜云翊见她动作不由自主变快,眼神微动。这册书卷明面是侍御史相赠,实则是皇帝当年命人寻来的。包罗西南夷诸事,姜容婵若真对此地好奇,定能从中寻到。只不过,后面半卷太过阴毒,不但与中原无关,且涉及巫蛊犯了宫中忌讳,姜云翊索性命人藏起来,没送去污姜容婵眼睛。皇帝眉头微蹙,她在上卷没寻着想看的。
或许,想看的在下半卷。
“阿姐近来不舒服?”
姜云翊骤然开口,把姜容婵惊得"嗯?"了一声。少年长眉紧拧,未央宫中巫蛊屡禁不止,除却后宫倾轧,宫人之间争夺利益也常涉及。
皇帝紧抿着唇,阿姐在宫中鲜少树敌,倘若被下毒,怕是受他连累。“你怀疑有人给你下毒?”
话音未落,姜容婵便睁大眼愕然反问:“陛下怎会这般想?”她喉咙发紧,只当姜云翊查出来什么。
谁料眼前少年沉默以对,眼神竞有几分闪躲心虚。姜容婵心底舒口气,目露狐疑上下打量皇帝。她半真半假道“我的确好奇蛊毒,却是听闻交州益州有些夷人会给行商下蛊劫财,一时担忧而已,想查一查是否能让太医院提前做些解药,让祝久路上拿着。”
女人轻柔嗓音含着若有若无的怀疑。
“陛下怎会以为,我被人下了毒?”
姜容婵靠近少年半步,他却破天荒向后退了退,并未如往常般顺杆往上爬地贴过来。
她疑窦愈深,蓦然想起什么。
姜云翊自幼时起,便从不信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恶事做尽也能睡得安稳。当年不知陆夫人死前说了什么,整整半年里,姜云翊不肯让她近水,除非有他陪同,更不允许她殿内宫人戴尖锐之物,譬若簪子发钗。过了约摸半年,姜容婵夜里惊醒,发现姜云翊正坐在榻边盯着自己,不由冒出冷汗,斥道“你做什么?”
“我忽而听闻着红衣而死的人会化作厉鬼,不由想起陆夫人……“他脸色平静,“她未曾来找我,我总担忧她寻上你,所以瞧一眼。”从不信怪力乱神的人也会担忧厉鬼索命,报应到身边人头上。姜容婵突然能将皇帝种种反应串联通顺,脱口而出:“赵王叔薨了,你给他下过毒?″
良久缄默后,少年终于心平气和。
“他是惊惧而死,与我何干?”
姜云翊神色坦然地掩去大半真相。
赵王将妻儿藏在乡野隐蔽宅院,王贞派人扮作家奴,往饭食里掺毒。尸首太重,无法连夜送去王宫。
赵王一觉醒来,床帐上挂着两张皮。
他最喜爱的王太子,以及赵国掌兵的中尉。赵王本就有疾,当即呕血不止,倒地抽搐,死前仍咒骂。王贞未禀明赵王骂了什么,无非是怨毒诅咒。皇帝本不在乎,纵使入地府,他也能再杀赵王一次。偏此次先祸及赵王家人,姜云翊开始忌讳起因果,唯恐有人同他一般不择手段。
短短几息,皇帝脑中甚至闪过无数仇敌的脸。天子的仇人太多,数也数不清。
不若吩咐栾平挑几个懂药理会武功的婢女,送去长乐长公主府。少年眼神有些恍惚,直到姜容婵喃喃道“怨不得陛下这般不给燕侯面子。”无论赵王是怎么死的,总归是死了。
女人气息平缓,面色红润,看不出半点中毒的样子。皇帝眼神停留在红润饱满的唇片刻,倏然松了口气。“阿姐既知赵王惊惧而亡,还会为陆家说话么?”姜容婵终于反应过来,他在马车上陡然沉郁的眼神是为何。纵使经历过许多次,她也不知该如何面对皇帝匪夷所思的醋意。“我何时帮陆家说过话,“姜容婵隐隐动怒,“今日事换作太傅来亦会劝你,难道他也心向大将军?怎的我说上几句,就惹你不痛快。”挨骂一回,少年反倒眉目舒展,一副心情颇佳的模样。看他笑,姜容婵心底莫名蹿起火。
“你不过是因为大将军年少,姿容好,他若生得丑或是皓首老翁,你才不会胡乱猜疑我。”
眼见她语速愈发快,姜云翊嘴唇发干,慌张道:“阿姐,我何时猜疑你?”“那便是故意这般说,想听我骂上几句陆骁寒,你心里舒服些。”皇帝被数落得怔怔,唇舌突然变得笨拙,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