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造成了什么影响。想清楚你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想清楚你到底还想不想、能不能和大家一起把这个项目做下去,想明白了,再回观心活动室。想不明白,或者觉得无法调整,那就暂时不要来了。”办公室里只剩下空调单调的送风声,商承琢依旧垂着头,像被钉在原地。过了许久,他才极其缓慢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身,沉默地离开了办公室。
他回到了观心活动室,推门进去时,里面的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瞿颂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眉头紧锁。
许凯茂沉着脸盯着电脑屏幕,周瑶仪和陈建州看到他进来,眼神复杂地瞟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商承琢谁也没看,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动作利落地收拾起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几本核心文献和一个常用的水杯,将它们一股脑儿塞进背包。拉上背包拉链的声音在寂静的活动室里格外清晰,他背上包,转身就走,没有一句解释,没有一个眼神的交流,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里面所有或担忧或困惑的目光。
瞿颂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心头像是堵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沉甸甸的,透不过气。
她再次用力地揉着太阳穴,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茫然。商承琢接连几天都没有出现在观心活动室,没有请假,没有说明理由,更备注没有归期。
项目的推进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算法端的优化几乎停滞,一些关键的技术决策悬而未决,虽然瞿颂和陈建州努力地分担着他的工作,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和缺失核心一环的阻滞感,让整个团队都笼罩在一种低气压中,讨论时,大家变得格外谨慎,生怕再引起什么争端。
瞿颂的笑容也少了很多,周瑶仪试着联系商承琢,发出去的信息如同石沉大海。
周末,瞿颂背着她的吉他,结束了在市里一家音乐工作室的课程。秋日的阳光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她打算去一个朋友新开不久的乐器咖啡馆坐坐,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咖啡馆在老城区一条安静的梧桐小路上。她刚拐进路口,目光随意扫过街对面,脚步猛地顿住了。
街角那家装潢考究的茶室门口,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挺拔却略显孤峭的身影,正是消失了好几天的商承琢。而站在他对面的,是一个穿着质地精良的深色西装,面容严肃带着久居上位者威严的中年男人。瞿颂隐约记得在学校的某次重要活动上见过这人一面,似乎是位很有分量的校董,也姓商。
两人的气氛显然极不融洽,中年男人脸色铁青,嘴唇翕动,似乎在严厉地训斥着什么,手指几乎要点到商承琢的鼻尖,商承琢则微微侧着头,下颌线绷得像拉紧的弓弦,眼神冰冷地望着别处,浑身散发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抗拒和漠然。瞿颂下意识地想转身避开,她无意窥探别人的隐私,尤其还是商承琢明显处于下风且极不愉快的场面。然而,就在她准备移开视线的前一秒,商承琢似乎被对方的话彻底激怒,他猛地转回头,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冰冷、充满嘲讽的弧度,对着那个中年男人清晰地说了一句什么。距离有些远,瞿颂听不清具体内容。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毫无预兆地、结结实实地甩在了商承琢的左脸上!力道之大,打得商承琢的头猛地偏向一侧,几缕额发凌乱地散落下来,遮住了他瞬间的神情。
街边零星的行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声响惊得停下脚步,目光惊愕地投过来。瞿颂也吓了一跳,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踏空了一阶石阶。她看到商承琢维持着偏头的姿势,一动不动,像骤然失去了所有生气。商正则似乎也被自己这失控的举动震了一下,但随即,脸上只剩下更深的怒意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又厉声说了几句什么,眼神锐利如刀。商承琢依旧没有动,也没有看他。
瞿颂站在原地,感觉手脚都有些发凉。震惊过后,一股强烈的局促和替商承琢感到的难堪涌了上来,她从未想过会在这种情境下,目睹商承琢如此狼狈不堪的一面。
那个在活动室里永远冷静锋利、甚至有些刻薄的商承琢,此刻却像个做错事被当众惩罚的孩子,沉默地承受着来自至亲的羞辱。商正则在众人或惊讶或探究的目光中,似乎也觉得脸上无光,最后丢下几句冰冷的话语,转身走向路边一辆黑色的轿车。司机早已恭敬地拉开车门。车子很快启动,汇入车流,消失在街角。只剩下商承琢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商承琢感觉不到左脸颊火辣辣的痛,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他早该习惯了。商正则不是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动辄打骂,用最直接也最羞辱的方式“纠正"他的“错误”。他早已麻木,甚至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冷漠--既然父亲不在乎脸面,那他这个做儿子的,陪着一起丢脸也不算亏。
然而,就在他带着这种近乎自毁的麻木,缓缓抬起头,准备离开这个让他感到无比难堪的地方时,目光却猝不及防地撞上了街对面那个熟悉的身影一瞿颂。
她正愣愣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无措,还有……他无法分辨,却让他心脏瞬间被攥紧的复杂情绪。
浑身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