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仿佛在那一刻彻底倒流、冻结,所有的麻木和破罐破摔的念头瞬间被击得粉碎,只剩下铺天盖地的羞耻和狼狈,冰冷的潮水灭顶般浇下来为什么偏偏是她?
为什么偏偏是瞿颂,看到了他如此不堪、如此卑琐、如此不像个“人"的一面?
商承琢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忘了脸颊的疼痛,忘了周遭还未完全散去的视线,他愣愣地与瞿颂对视着。被当众扇耳光还是会让一个青年人感到难堪的,他几乎是猛地狼狈偏过头,躲避着她的视线,仿佛这样就能抹去刚才发生的一切。耳朵里嗡嗡作响,父亲最后说的什么话他一个字也没听清,整个世界只剩下瞿颂那双惊愕的眼睛。
他死死地盯着地面,祈祷她快点离开,快点忘掉刚才看到的那一幕。不要再看他,不要再让他承受这凌迟般的羞耻。可心底最深处,一个微弱到几乎被忽略的声音,却又在绝望地祈求:别走…求求你别走至少…别让我一个人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街边看热闹的人早已散去。商承琢终于鼓起全身的力气,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勇气,极其缓慢地、重新抬起眼,看向瞿颂原来站的位置。那里空空如也。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捏住,然后骤然沉入无底的冰窖,巨大的失落和更深的难堪瞬间将他淹没。果然…她走了。谁愿意看到这样不堪的他?
他眼眶猛地一酸,一股强烈的热意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勉强将那股翻涌的情绪压下去。他不能再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他只想立刻逃离,逃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正当他艰难地挪动,准备转身离开时一一
“嘶……
一个冰冷的、带着水汽的硬物,猝不及防地贴上了他微微红肿发烫的左脸颊。
那突如其来的凉意激得商承琢浑身一颤,几乎惊跳起来,他猛地回过头,动作之大差点撞到身后的人。
映入眼帘的,是瞿颂那张带着点无奈的脸。她手里拿着另一瓶刚从旁边便利店冰柜里取出来的矿泉水,瓶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敷一下会好点。”
商承琢的心跳,在经历了骤停之后,如同脱缰的野马,疯狂地在胸腔里擂动起来。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瞿颂,大脑一片混乱,完全失去了语言能力。
巨大的冲击让他完全无法思考,只能像个木偶一样,僵硬地站在那里,任由那冰凉的触感透过皮肤,一点点渗透进他混乱不堪的神经。两人就这样在初秋的街角沉默地站着。瞿颂举着瓶子。商承琢则像个做错了事被当场抓住的孩子,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泛起一层薄红,一直蔓延到脖颈。
气氛尴尬得能滴出水来。
最终还是瞿颂先打破了沉默。她清了清嗓子,目光看向不远处她原本要去的方向:“那个……我朋友开了个咖啡馆,就在前面不远,挺有意思的,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坐坐?”
她的语气带着试探性的邀请,努力想缓解这令人窒息的氛围。商承琢像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邀请砸懵了,他下意识地看向瞿颂指的方向,又飞快地瞥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只能干巴巴地挤出一个字:“想。”
瞿颂似乎松了口气,点点头:“那走吧。”商承琢跟着她走了两步,却又迟疑地停了下来。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求证欲:“你……”他顿了一下,声音依旧有些紧绷,“经常带朋友去那里吗?”
问完他就后悔了,觉得自己蠢透了,这问题有什么意义?瞿颂果然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限,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随口答道:“哦,没有。地方新开的,还没带别人去过呢。“她只是想赶紧找个安静的地方,暂时收留一下眼前的这个人。商承琢的脚步再次顿住了,他猛地抬头看向瞿颂的侧脸,瞳孔因为惊讶而微微放大。
没带别人去过?只带他?
一股难以言喻的和隐秘雀跃的情绪在心间弥漫,虽然这很可能只是瞿颂情急之下的托词,或者仅仅是因为咖啡馆太新………但他依然会因为这句话感到愉悦。
推开咖啡馆的门,风铃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正如瞿颂所说,这里很有特色,空间不算太大,但布置得温馨而有格调,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角落、甚至吧台旁,都恰到好处地摆放着各种乐器,吉他、尤克里里、一架立式钢琴、一台手风琴,甚至还有一面非洲鼓。柔和的灯光洒下来,营造出一种慵懒又艺术的氛围。这个时间点,咖啡馆里没什么客人,只有轻柔的背景音乐在流淌。“颂颂来啦?"一个扎着丸子头、穿着宽松亚麻衬衫的女生从吧台后探出头,是店主陈寒絮。
“嗯,刚下课。陈寒絮,这是我同学,商承琢。"瞿颂简单介绍了一下。“哦,同学啊,你好你好,"她笑眯眯地打量了一下商承琢,后者略显拘谨地点了下头。
陈寒絮显然是个自来熟,也不多问,伸了个懒腰:“哎呀,你来得正好,我昨晚熬了个大夜做新豆子杯测,现在困得不行。帮我看会儿店呗?我上楼眯一会儿,有客人来你帮我招呼一下,咖啡机你会用,吃的喝的随便拿啊。”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