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呼吸声在黑暗中起伏。萧濯脸上笑容渐渐隐没。
他怜悯元家小女少时流落在外,为她延请名师。政务缠身外,仍抽暇批阅她课业,她却心思尽用在别处。
她为了她那好未婚夫,当真可以做到投怀送抱,同意陪宿在侧。若换作他那好弟弟在此,怕是早被这投怀送抱的把戏勾住,心甘情愿上钩。毕竟二人那日在天珍阁不过一面之缘,便能让燕王对她念念不忘。只是她的品行,当真堪当燕王妃吗?
萧濯想到今夜她种种表现,眸光渐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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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了一整夜,在次日停歇。
元朝露坐在镜前,看着镜面之上投落进来的窗外竹影,心事重重。荷衣将那把断鸿琴搁置在琴案上,见她心不在焉,问道:“你是说,昨夜去见燕王后,便觉他似乎哪里不对?”
元朝露转过头来,眉眼萦绕一层愁绪,“是,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目光别有深意。″
荷衣目中掠过一丝迟疑,“阿雎,昨夜有一事我觉得有些怪异…她跪坐在她身侧,附耳低语。
元朝露听完,喃喃道:“姐姐你说,我沐浴完时,屋外有人来过?”荷衣轻轻点头:“当时我以为看错了,那身影一晃而过,虽觉奇怪,但也未曾多想,刚刚听到你提起燕王前后反应之大,我才想起此事。那人或许是燕王。”
元朝露鬓边流苏冰冷搭在脸上,面颊发凉,昨夜她和荷衣说的话,却是万万不能叫燕王听到的。
元朝露搁下梳子,往衣架走去,“姐姐,我要出去一趟。”荷衣道:“等会教你琴课的陆大人便要到了。”元朝道:“等不了,我现在就去见燕王。”昨夜自己种种刻意的亲近,只怕那些拙劣的勾引,早被他尽收眼底。难怪他会让自己近身,怕就是为了试探自己?燕王抗拒这一桩婚事,她本是想用假身份接近,好显真情,可眼下的境况,恐怕非让燕王对这桩婚事改观,反倒要与自己结怨。她戴上帷帽薄纱,遮住头顶烈曰,走出禅院,远眺苍松翠柏间,那一座古刹。
正是燕王清修之所。
仲长君今晨说,公子上山去应慧方丈那里,听应慧讲经说法。大大
山径蜿蜒,翠影婆娑。
烈日灼灼,照得青石阶上热浪浮动。安乐郡王萧存瑁与贺兰贞缓步而行。自禅虚寺山脚至后山古刹,寻常不过小半个时辰的路程,便可到达山上古刹,而今已行了一个时辰,却仍在半山腰处。安乐郡王再一次驻足回望,只见数十阶之外,少女再次停下歇息。数位仆从婢女上前侍奉,或执扇为她轻轻扇风,或弯腰为她捶腿。这位未婚妻虽生得明艳动人,性子却实在骄矜。禅虚寺后山,本是清净之地,向来不许多人携伴,前呼后拥,即便王孙贵胄,也都轻装简行。
偏她贺兰氏贵女,入寺遭到僧人阻拦,仍要数人跟随服侍。萧存瑁立在炽热阳光下,额间密布细汗,指尖烦躁摩挲腰间玉佩,正欲遣侍从去催促,却见那道倩影终于慢悠悠从石块上起身。“佛门重地,贺兰小姐当存虔诚之心。“萧存瑁语调微沉,“何况,今日你我面圣,不可耽误时辰。”
贺兰贞执帕轻拭香汗,微笑道:“我知晓,郡王快走吧。”萧存瑁吐出一口气,也不再多言,一同上山。贺兰贞始终落后一步,目光漫不经心地掠道旁的竹林。走着走着,却见竹影间掠过一抹素色身影,她未曾在意,走近几步,那人容颜渐渐变得清晰,贺兰贞眼皮猛地一跳,下意识去拉身边嬷嬷的手。嬷嬷道:“小姐。”
萧存瑁见她再次停下,不耐道:“二小姐若是想歇息,本王便先独自上山。”
贺兰贞道了一声,“郡王稍等",提着裙裾,快步从他面前经过,往一侧竹林中走去。
元朝露正穿行在林中,忽觉周遭竹影微动,抬起眸,一道华服身影已拦在面前,身后不知何时已围上数名家仆。
“朝露。"贺兰贞朱唇轻启。
贺兰贞看清她面容的刹那,脑中那根弦“铮"地绷断,全身血液犹如倒流,“竞是你,当真是你,你还活着…”
贺兰小姐今日一袭鹅黄云纹罗裙,珠环翠绕,艳光四射,腕间镯子在阳光下闪烁出耀眼的光,晃得朝露不由眯起了眼。“你竞还活着,竟敢来洛阳……”
元朝露有了上次的遇见,这一次很快反应过来,反倒贺兰贞,那张面容因为震惊而显出几分扭曲。
元朝露轻轻一笑:“贺兰小姐今日也是来禅虚寺进香?”贺兰贞视线如冷针般,上上下下将元朝露打量了数个来回,道:“你刺杀温阿姆,又杀府中家丁,背负两条人命到洛阳,倒是逃得干净,朝露,今日让我在这里撞见你,必然将你送官。”
元朝露道:“贺兰小姐说完没有,若是说完,莫要阻拦我上山。”话音才落,四名家仆已围上前来。
元朝露道:“蝉虚寺有贵人在此,贺兰小姐确定要大动干戈,不怕惊扰贵人?”
“贵人"二字入耳,贺兰贞藏在袖底的指尖一下收拢。她略作停顿,开口,声音依旧平稳:“你怎会知晓?”元朝露笑道,“原来在天子脚下,贺兰小姐也有害怕的时候,只是小姐敢送我报官吗?”
“我命固然不及贺兰小姐贵重,但贺兰小姐,倒可以看这桩官司谁对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