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第97章
林明霁会试榜上有名，名次还很靠前，这样的喜事，没有藏着掖着扣扣搜搜的，当即明瑶华就笑道：“原是每月二十后发月例的，既然家里有好事，索性今、明两日就把月例发下去，家里下人都拿两个月的月例。”“再把家里过年剩下的鞭炮取些出来，在门口放了。”此外明瑶华还让林丰带人去采买了整头的猪和羊回来，让厨房的厨娘做了，下人们都能吃到香喷喷的炖肉和羊肉萝卜汤。黛玉亦是欢喜非常，忽想起扬州的林如海来，忙问道：“哥哥，要不要写信送去扬州，让爹和师兄也知道这个好消息。”林明霁认真想了想,道：“再过一个月就是殿试，殿试没几天就能放榜，等殿试后再写信回去吧。”
别会试榜单的信还没送到，殿试榜单的信又要寄出去了，不是出不起这份银子或是怕麻烦，而是没必要让林如海翘首以盼等信件，一口气让他得知结果更好。
黛玉也想到了这点，笑道：“这样也好。”林家大门口，不年不节的突然放鞭炮，周遭邻居的下人都出来问，放鞭炮的林家下人与有荣焉地笑道：“我们家大爷会试中了，第二名！”哟,这可了不起！
林家的四周邻居都是官宦勋爵之家，林如海在京城当官那会儿，彼此也是有往来的，只是随着林如海外放十几年，朝堂局势风云变幻，也就不走动了。这会儿得知林如海的长子回到京城，只看会试的名次，这是板上钉钉的一个进士，显而易见林家还能延续几十年。
因而各家只要和林家没有旧怨过节的，不管是太上皇一党，还是洪熙帝一党，都派人送了礼物来，或是点心茶酒，或是花卉盆景，价值都不高。明瑶华一边命林丰媳妇和林裕媳妇将这些礼单独记在一本账本上，一边和林明霁道：“幸好不值当什么钱，要不然，直接退回去面子上不好看，回一份价值相当的礼，又伤脑筋。”
林明霁笑道：“这些人家知道轻重。”
非亲非故的，谁家要是送了贵重物件来，林家要对他家敬而远之了。周围四邻的下人散了，又有林如海在京城任职的同年派下人送贺礼来，一个是国子监的方司业，一个是刑部的展侍郎，送的俱是表述心意、惠而不费的东西。
之后又有贾家送来一份厚礼。
贾赦在会试前，就吩咐身边的下人注意看会试榜单，当下人告知他林家大爷中了，贾赦笑道：“去告诉老太太和二老爷，让他们也高兴高兴，再让琏儿媳妇备一份厚礼送去林家。”
若是元春封妃之前，贾赦只会悄悄备一份礼以大房的名义送去林家，但元春在宫里混出头了，贾赦对二房也不再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了。贾家给林家送礼是件小事，只是这里面还牵扯出一件事来。且说贾政得知林明霁会试得中，不免懊悔在林明霁上门时没有告假在家见一见他，又想起早逝的贾珠，接着想到宝玉，便找了宝玉的奶兄弟李贵来，问道：“宝玉近日都在做什么？”
自贾瑞死了，贾代儒的身体大不如前，贾家的族学也换了个外头请来的老秀才教书，于传授诗书的本领上和贾代儒是半斤八两，贾家族学不过是贾家子弟们混吃混喝的去处罢了。
宝玉混迹其中，自然也是玩的时候多，读书的时候少，只有极少的时候，是正经翻开书来看的。
只是主子做得，奴才说不得，看着贾政面带不悦，李贵哪里敢如实说来？要是说了，贾政对宝玉说几句重话，他也要跟着吃挂落。李贵跪在地上，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贾政怒道：“来人，去传宝玉来！”宝玉坐在廊下的栏杆上看着院子里的花草发呆，元春封妃，学堂里人人都想讨他的好，他进了学堂，竟是一刻也不得清净，索性告病，再不去学堂了。一个婆子进来，看到宝玉，道：“二爷，老爷叫你呢。”只一句话，宝玉吓到腿软，扶住围栏，忙问道：“老爷叫我做什么？可有说别的？”
婆子道：“奴婢不知道。”
宝玉每每被贾政叫去，总要挨一顿骂，此时还没去，心先慌了。磨磨蹭蹭地到了贾政书房，劈头就被骂：“小畜生，不过半刻钟的路，你拖拖拉拉了两刻钟才来，我难道是吃人的妖怪吗？还是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来见我？”
宝玉微微弯着脊背，双手垂与身前，儿子对父亲如奴仆对主子般恭恭敬敬，道：“并非故意来迟，只是路上见到老太太房里的赖嬷嬷，停下说了两句话，这才迟了。”
贾政道：“罢了，我且问你，你的四书背得如何了？”科举的第一关，县试，须得将四书背得滚瓜烂熟。宝玉道：“《论语》和《孟子》都会背了。”贾政随意抽查了几句，宝玉俱都能答出来。贾政点头道："比去年有进益了。”
又问：“梓匠轮舆，能与人规矩，不能使人巧'，何解？”宝玉沉默半响，咬着牙关，两手用力拧在一起，颤声道：“不知。”“无知的蠢物，你哪里是去上学，竟是去学堂里顽了，乱了我家读书识字的好地方！”
能背而不解其意，在贾政看来，这并非没有天资，而是懒怠，比愚钝更可气，怒而抓起桌上一本《大景律》往宝玉脸上砸去。宝玉不敢躲，《大景律》从宝玉眼角下方砸过，立即被砸出一道口子，鲜血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