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会很愿意。但他瞒着她。
她明白,他瞒着她,是在对她好。
他不希望她发现:他宁愿病得更重、更难受,也不想跟她做那些更亲密的事。
他只是很温柔地,不想让她难过。
可她还是难过了。
酒精让她变得幼稚。
她没办法很成熟地忍住眼泪。
而意识到这一点,让她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但她的哭很安静。
她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不会哭出声音了。不管哭得有多伤心,都只会安静地掉眼泪。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她是一个省心的孩子。她一旦哭起来,就很难停,眼泪会一直一直地流,要奶奶很费劲地哄很久才行。
她其实是一个很高需求的、很麻烦的孩子。妈妈和爸爸告诉她,因为她总是很黏人、总是要人抱、总是看不到人就会不安地开始哭、总是不会自我安抚地哭了就很难停下来、总是过于频繁地要吸吵吃奶、过于频繁地在夜晚起来、白天还精力旺盛地特别好动!所以,他们才会批她留在镇子里。
但留在镇子里很好。
她很喜欢奶奶。
她和奶奶每天都过很幸福。
所以,她很少会想起妈妈和爸爸的那些话。只有在哭的时候、她发现她没办法靠自己停下来,她才会又把它们想起来,然后掉出更多的眼泪。
“是你非要提陈仲尔……
冯今毕的声音很小,边扑簌簌地掉着泪,边把陈伯懿在帮她擦眼泪的手甩开。
可甩开后,没有人给她擦眼泪、安慰她,她又更难过,眼泪掉得更凶了。停下来。
停下来。
她仰起脸,很努力地想要把眼泪憋回去。
可是。
奶奶不在身边。
陈仲尔也不在。
她的眼泪还是不停地在往外滚,把她的每一簇睫毛都被打得湿透。陈伯懿的手又贴到了她的脸上。
这次,她没有把他推开。
他过来亲她的眼睛。
她也没有把他推开。
她只是掉着眼泪跟他说,“你别管我,我哭起来,会很烦人。”“谁说的?我不觉得烦。”
陈伯懿没有厚此薄彼地、将她的另一只湿乎乎的眼睛也亲了。“我很喜欢看你哭的样子。”
他摸摸她的耳朵:“陈仲尔看过你哭吗?”冯今毕摇头,下巴上的泪珠晃落到他的身上。“只给我看过呀。”
陈伯懿打量着她,声音很轻。
哭得好可怜。
睫毛被泪沉沉地压坠向下。
呼吸变得热而潮湿。
皮肤晕着水色的红。
眼睛完全是一片涨满了的湖,但眼泪还是在不停地从里面溢出来。他就是在那天晚上,长久地看了她哭的样子,才走到她的面前,伸出双手捧住她被泪沾得水津津的脸,问她:“小今,你想要什么?他只是过来办事,只是有了一点多余的时间,只是没打招呼地想要去看望自己的弟弟。
他没有走错。
他进的就是他弟弟的家。
是她自己抱着膝盖坐在门口,可怜又渴望地望着他,对着他一颗一颗地掉眼泪。
他知道她是谁。
从她出现在陈仲尔面前的第一天,她的,她全家的,和她这个人有关的、和她的家人朋友有关的,所有人的所有资料,都由近及远、陆陆续续被送到了他的面前。
他知道她的一切。
但她于他,仍不过是一把路边的砂砾石子,里面还掺杂了些劣质的碎块玻璃。
是陈仲尔非要把她当成puppy、当成kitten来养,喜欢得非要留在身边,一遍一遍地不停提她的名字,他才愿意偶尔地也给她喂几次食。但她哭得的确很好看。
是陈仲尔从来没有说过的好看。
感受着自己身体在生理上的、明确的反应,陈伯懿忽然觉得,如果是她,可以。
他想要她。
陈仲尔也想要她。
简直完美。3
顿时,只是因为他想要,她就从劣质的玻璃石子,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昂贵的宝石,被他放在了他和陈仲尔那面玩具柜的最中央。<1“小今,你想要什么?”
此时此刻,陈伯懿也一如既往地用双手碰住她沾满了眼泪的脸,心情格外好地轻轻笑着哄她,“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高兴,让你不再哭?”他耐心极佳地给她擦着仿佛永远也掉不完的眼泪:“你可以提任何的要求。比如,你想回家以后给陈仲尔画海娜,对不对?但比起只用我测敏,用我来练手,不是更好吗?我的皮肤跟陈仲尔最像,你在我的身上练习好,再去他的身上画,不就会更成功、更不会出错吗?”
冯今毕很慢地边哭边想了一会儿:“…可以吗?”“当然可以。”
陈伯懿声音柔软甜蜜地鼓励她。
“你还想要做什么?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牙齿。”
冯今毕看着他,“你们的牙齿,也一样吗?”“是啊。一模一样。”
陈伯懿告诉她,“我们两个人在同一个位置、都有一颗尖牙。”冯今毕:“像我的这颗虎牙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