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33章
“我不要治了。”
话是向老大夫表达的,观玄也采用了尽量能让老大夫看懂的手势,然而表达出来以后,老大夫仍是一脸困惑,倒是公主,一下子情绪上了脸。他想不治就不治?这事什么时候由他说的算了?赵容璋气冲冲地想到这里,旋即又气到,这老庸医,瞎问一通,方子又开不出来!不会治就别治!天底下还能缺少他一个大夫不成?
赵容璋快速叠了先前那方子,朝小哑巴大喊了个“走”字,直接扭身朝外去了。
见椅子上人高马大的少年眨个眼的功夫就移到了少女身侧,老大夫不紧不慢地扭扭肩关节,从容道:“我在这医馆坐堂,每五日休一日。明日不开门。赵容璋一向唯我独尊惯了,无视规矩,不在乎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才不管这老头叽里咕噜说什么,甩开帘子到柜台前结账、抓药,先抓了五副药,让小哑巴把药提上,她自己两三步就出了医馆。
一副药二十文,五副药一百文,加上老头子的诊金,一共花了一百三十文。确实不贵。赵容璋懒得多走路了,就近的路口正好有一家上下四层的客栈,进去问了价。
大镇子人流往来多,客栈多,竞争大,相对价格就便宜。赵容璋进去看了房价牌子,末等房的通铺十文一晚,二等房一百二,上等房二百整。除了这三个等级,还另有什么天字号、地字号的上上等房间,但那价格就不用看了,六七八百文,可以吃烧饼吃到撑死了。
赵容璋手指轻敲柜面,思忖着计算,问二等房和上等房分别是什么配置。店小二与她详细说了,二等房里有床榻有桌椅板凳有便桶,还提供些粗茶和一盏灯。上等房一应家具的品质材质会更好更高不说,还有免费的浴桶和热水可以用,要吃什么菜,叫一声小二,就能去跑腿买了送上来。听起来,光是二等房已经赶得上他们上回住的那间上等房了。
赵容璋掏出银子看着小二在载子上剪了,要了间二等房。等上了楼,见这地上擦得干净,窗子透光又通风,床上一应被褥不见褶子,赵容璋这回明白自己那晚是被坑得有多惨了。猫怀里还捧着一大摞的吃食,无声无息地站在她身后。赵容璋看他两眼,朝他伸手。猫看看自己,再看看她,一边迈步,一边整理手上东西,赵容璋语气不好道:“把药给我。”
猫把药放到了她手上。赵容璋唤了小二上来,小二说帮忙煎一回药是两文钱。赵容璋先排出五个铜板,递去前先交代道:“要用干净炉子,看火看仔细些,不要毁了药材。我是常年吃药的,一闻便闻得出来好坏。你弄得好,我还会多赏你。”
能得额外的赏钱,小二当然不拒绝,但三文钱的赏,实在谈不上什么惊喜。小二应了声好,提着药拿着钱下去了。关上门,世界又只剩他们两人。窗外蝉声嘶鸣,晌午人都在躲光,楼下趴了好几桌小憩的行人。赵容璋渴了,拿帕子擦擦茶杯倒水喝,一喝果然粗糙难以下咽,她疑心就是往壶里洒把烂叶子泡,也未必会有这么难喝。本来心情就不好,连口水都喝不称心,赵容璋丢下杯子,皱眉看向猫。猫脸上泪痕还没有干透,眼睫毛低垂着,眼睛正盯着光里游动的浮尘看。赵容璋语气微冲:“你是我的东西,你哪来的本事说治不治的?”猫把思绪从浮尘里收回了,但表情没有什么反应。赵容璋气不打一处来,心情非常不爽:“你要是治不好,一直这么没用,我铁定是要换人的。还由得你治不治的呢?”
猫温顺地站在那,好似对她口中的一切可能都无动于衷了。赵容璋生气到了极点,果然是个死木头,死肉,死哑巴!真养个猫,也比他通人性得多!公主气得不行,多想说些能把他的心伤得死透死透的话,比如“非要在外人面前哭是想要谁同情你“还不如一块真木头雕的假口口讨人喜欢”不过她没有说。没有必要这样故意地误解他、让他伤心。一味地发泄情绪,也不是好习惯,不是将来能成就大事的人做出来的。她可不会被情绪掌控头脑。公主下令让猫把她买的所有吃食都给她拿过来。猫听话照做,公主拂开他,三两下把里面最好吃的都挑出来吃掉了。吃饱了,气又生得多,人就犯困,她趴进帐子里,蒙头睡午觉。
观玄的目光落向沾床就着的公主。流落在外,公主说话做事越来越随意了,加之没有人照顾,生活得很不好。譬如此刻,身下压了半边帐子,怎么会睡得舒服,都没有人帮她理一理。猫犹豫了片刻,悄然过去握住帐子,控着力道和幅度,将之不着痕迹地抽了出来。抽出的帐子还带有公主的体温。毕竟天热,身上黏黏的,赵容璋没有睡太久。意识刚有苏醒迹象,正巧小二过来敲响了房门,她便提着腰,把自己的脑袋支了起来。一支起来,头脑清醒多了。脸上凉风拂动,隐约记得在刚才做的梦里,自己走在湖边,迎面吹来的风也是这样清凉。公主抬眸看风来的方向,是一面蒲扇在扇,扇下置着一盆坚冰。赵容璋一下把眼睛瞪大了,盯向扇风的猫。得了准许,小二依言推开门,把药碗放置在桌上。离开时瞥见桌上的东西,小二惊讶地看了赵容璋一眼。
小二走后,赵容璋打量这药,熬煮的时辰火候确实不错。她让猫喝掉。猫捧着碗,乖顺地喝了,眼睫毛照旧是这样低垂的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