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赵容璋看着,倒好奇他会不会真的睡着。这药方里有几味药,都有助眠之效。睡之前就口渴,睡完一觉更渴,赵容璋打算把小二叫回来,上一壶白水进来,想不到一低眼,竟看见桌上有一只小小的白瓷茶罐子,以及一套崭新的茶具。刚才她没有完全清醒,没有注意到。怪不得方才小二那副表情,这茶具一看就价格不菲,恐与她住二等房的实力不符。赵容璋拾起茶罐,拧开瓷盖,扑鼻一股清苦茶香,还带些兰花香气和板栗气,是她常为解暑解腻喝的六安瓜片,品质属上乘。茶壶里已装了热水,水温偏烫,但不至于过烫,正是冲茶的适宜温度。赵容璋先抿口粗茶漱口,然后捻了些罐子里的叶子细看,问:“你哪里弄的?除非我有令,否则不能取别人的东西。你知道吗?”
除非她有令,否则不问自取视为偷。赵容璋疑心猫这么呆,恐怕不懂。猫对着她点头。
赵容璋看看这茶叶茶具,再看看那么大一块冰:“你讨来的?”猫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先是对她的话感到荒唐,他是公主的人,死也不能去行乞,且这些东西哪里是乞讨就能讨来的;接着又意识到,她又在调笑逗灵他。笑他在外人面前哭了,像讨同情。那老大夫同情他,特地给他开了药价低的药,怕她不给他抓药。她为此心里是有些不快的。猫不高兴,蹙着眉心,对她硬硬地摇头。
赵容璋提壶冲茶、摇香,提盏在手,目光轻松地看着猫,慢慢地啜饮。猫到底还是好玩的,对那事没了情绪,对别的事反而多了情绪。他做起表情来很有观赏′性。
想到这事,赵容璋心里又不爽了。但一直为此而不爽,简直浪费她的精力,实在没必要,她有的是正事要做。
赵容璋喝着茶,打开窗,聚精会神地观察着这镇子的各个方向和路线。小哑巴在旁侧继续为她扇风。
寻找线人、与线人联络,是有一套完整的流程和套路的。但这些线人大都大隐隐于市,彼此打照面路过,都不一定知道对方的身份,何况她是最高接收者,并不了解他们具体是如何搭上线并联系传递的。要是明洛在就好了。没了这个亦师亦友的伙伴,赵容璋天天都在苦恼。太皇太后对地方的掌握太强了,她单枪匹马,根本谈不上去救明洛。现在最好是能找到线人,牵一线而连万丝,让她与猫的行动都变得透明而安全,接着再作深运的计划。
这镇子隶属洪福府,洪福府处于江河东西南北的交界处,往南继续走,过了江,便正式踏上西南的地界了。而往北去,植被会越来越稀少,土地会越来起平坦广袤,那就是西北边疆地带了。假如乘风顺江而去,最终会抵达江南。这镇子在洪福府处于较偏的位置,都已如此繁华热闹,可以想见,一定会有不少线人隐藏在洪福府。
那么,会不会有可能线人主动找上她来呢?赵容璋突然通了思路。她是从天家掉出来的,连银钱价值都弄不清楚,贸贸然要去找线人,不定会闹出多少祸端。但反过来,线人的消息足够灵通,一定会先将她找到的。
那么,她现在的最佳决策,其实是保证自己在被线人找到之前,别被太皇太后和赵珏,包括肃王的人捉住?
方想到这,旁边忽然传出动静,赵容璋扭脸看去,猫手撑着窗栏,脑袋歪垂下去,蒲扇的扇柄都被捏成碎渣了,整个人重心失调,像随时要失力倒去。赵容璋吓了一跳,拍他一下:“你要死了?!”猫昏沉沉的,摇摇脑袋,困难地抓了抓下巴。赵容璋想起来了,是老大夫的药起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