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啸宿舍。
伴随着一道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床上熟睡的林啸皱眉,摸索着抓过手机,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喂……谁……?”
声音沙哑,挤满了疲惫。
“老师,是我,李毅。我们已经到您楼下了。”
电话那头传来李毅的声音。
林啸脑子还一片混沌,几乎是本能地回应:“……楼下?”
“嗯。赵麦可、宋泊伦、商州我们几个。带了点水果,有些问题,想要请教老师您。”
“好吧,上来吧。”
林啸深深地叹了口气,挣扎起床,昨夜在殡仪馆帮着处理韦雪梅父母后事,几乎熬夜,这下没睡几个小时,又被吵醒,只能认命地掀开薄被。
冷水拍在脸上,才算勉强驱散了沉沉的睡意。
林啸胡乱地套上T恤和运动裤,胡乱地扒拉了几下头发,也看了一眼杂乱的房间,还没来收拾,宿舍门就被咚咚咚地敲响了。
林啸拉开房门,果然,以李毅为首,赵麦可、宋泊伦和商州四个人正杵在门口。
“老师,早啊!”
赵麦可嗓门洪亮地打招呼,脸上笑容灿烂,完全无视了林啸眼底明显的黑眼圈和没精神的状态,其余几人也没有不好意思的笑容。
林啸无奈地侧身:“进来吧……大周末的,你们可真够积极的。”
几个少年不客气地鱼贯而入。
宿舍骤然塞进四个男生,空间立刻显得逼仄起来。
赵麦可熟门熟路地把水果袋子放在墙角的小茶几上,其余几个更是不客气的坐下。
“你们喝点啥?”
林啸打开冰箱。
“可乐!”
赵麦可第一个举手。
“我也可乐!”商州附和。
“我……随便。”
宋泊伦的目光已经像探照灯一样在宿舍里巡视起来,书架、书桌、沙发、地面……无一漏过。“……”
宋泊伦扶了扶眼镜,用一种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语气对着正弯腰从冰箱里拿饮料的林啸说:“老师,说真的,您这单身生活……宿舍都整得跟狗窝似的。”
“要不真考虑一下我们萧老师得了?我看萧老师也挺关心你的,昨天在殡仪馆忙前忙后的…”“哈哈,对对对,老师你这和我房间也有一拼!还是赶紧找个师母吧!”
正在拿可乐瓶的林啸动作一顿,没好气地直起身,随手把一瓶可乐丢给赵麦可,又拿了一瓶给商州:“多管闲事!小小年纪操心起老师的终身大事来了?喝你的水去!”
他把最后一瓶可乐放在茶几上,自己则转身拿起桌上的热水壶接水。
刘肇听着这番轻松甚至带着点调侃的师生对话,感受着后世师者与其弟子毫无尊卑隔阂、平等自然的相处氛围,内心竞生出一种陌生而奇特的舒适感。
身处李毅体内的他,能清晰感受到那份属于少年的放松和亲近。
这与他所熟悉的朝堂之上、宫闱之内那种时刻紧绷、充斥着算计与倾轧的氛围截然不同。
他的思绪也随着李毅的目光游走起来。
这间被宋泊伦戏称为狗窝的宿舍虽乱,但那无处不在的历史气息却是扑面而来。
书架塞满了各色书籍《秦汉政治制度史》、《世界通史纲目》、《明清社会经济研究》、《欧洲中世纪简史》等历史大部头。
书桌更是重灾区,摊开的不仅有学生作业本,更压着几本翻开做满笔记的《魏晋南北朝研究论文集》和《日本战国大名录》,夹着纸条的《万历十五年》像一个伤兵般斜倚着笔筒。
连沙发扶手上,都随意放着一本《全球通史》。
刘肇默默计数着,心下不禁感慨:林啸上课上得那么好,是有原因的。
他随意拿起了全球通史翻阅。
林啸端起杯子猛灌了一大口,热水下肚,疲惫似乎驱散了一丝。他重重地把自己摔进唯一那张单人沙发里,捏了捏眉心,开门见山的看着几人。
“好了,你们赶紧说事。我昨天在殡仪馆熬了一宿,眼皮都打架了,说完让我赶紧补个觉。”几个男生相互看了看,最后还是赵麦可清了清嗓子,开口代表发言:“老师,我们来主要是……想问问雪梅家的事情。后面……到底怎么处理的啊?雪梅以后可怎么办?我们班同学都挺担心的。”林啸沉默了一下,看着几个还如此关心同学的男生,很感慨:“还能怎么处理?按部就班呗。韦雪梅以后跟着她奶奶生活。她奶奶身体还行,家里还有个小叔叔,虽然不在本地,但能帮衬些。”“学校会持续关注她的情况,学费减免,申请助学金之类的程序都在走。昨天人已经下葬了,她爸妈的丧事就算告一段落了。这事情……从程序上讲,处理完了。”
宋泊伦立即关切道:“老师,那……关于雪梅家赔偿款的事情呢?就是那抚恤金……听说差不多有两百万那么多?”
林啸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目光扫过眼前几张年轻的脸,语气带上了一点审视:“你们问这个干什么?“当然是关心雪梅的情况啊!”赵麦可抢先回答,神情急切:“老师,我们昨天在那边……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雪梅那些亲戚……好像都挺眼红这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