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亲呢?怎不见她一道回来?”
贺锦澜依言过去,在老夫人榻边的绣墩上坐了,轻声道:“母亲还在宫里。皇后娘娘留了饭,说是体恤命妇们一早入宫的辛苦。”
她顿了顿,迎着满屋子好奇打量的目光,尤其是裴玲珑那双看似温顺实则探究的眼睛,继续道,“今日在慈明宫,倒是见着了太后娘娘。”
“哦?”老夫人立刻来了兴致,身子微微前倾,“太后凤体可还康健?精神头如何?快说说,太后娘娘可说了些什么?可曾问起我们府上?”
两位婶母也停了闲话,大嫂和几个妹妹更是屏息凝神,连裴玲珑捏着帕子的手都紧了几分。
能得太后的只言片语,在这京城的勋贵圈子里,便是了不得的谈资。
贺锦澜平静地回想着,语气没什么起伏:“太后娘娘精神甚好,瞧着很是慈和。当时母亲正随着几位国公夫人、侯夫人一起上前拜年请安,行过礼后,太后娘娘特意对着母亲说了一句……”
她略作停顿,屋子里落针可闻,所有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太后娘娘说,‘永定侯夫人,你家这位姑娘,哀家瞧着倒是个安静懂事的。只是你这做娘的,也别太拘束了她。年纪轻轻的姑娘家,正是该鲜亮活泼的时候,怎么穿得这般素净?连点女孩儿的朝气都没了。’”
话音落下,堂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贺锦澜身上。
她这身装扮,在平日里不过是寻常,可在这珠光宝气,尤其是裴玲珑那一身几乎要灼伤人眼的华服衬托下,简直寒酸至极!
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像是被骤然冻住,随即一寸寸碎裂。
她浑浊的老眼猛地瞪圆,一股邪火“噌”地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哐当!”一声脆响,老夫人手边小几上那只甜白釉茶盏被她猛地扫落在地,摔得粉碎!。
滚烫的茶水泼溅开来,吓得挨得近的三婶母低呼一声,慌忙后退。
“混账东西!”老夫人猛地一拍榻沿,声音因为愤怒而尖利得变了调,枯瘦的手指直直指向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内院管家林福。
“林福!你这差事是怎么当的?啊?我侯府是穷得揭不开锅了,竟让我的嫡亲孙女,堂堂侯府的大小姐,穿成这副样子进宫去面见太后?你是存心要打我的老脸,还是要让整个京城都看我们永定侯府的笑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