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剂量,能诱发令人发痒生疮的酷似风疹的症状;第二次若加重些剂量,便足以使娇弱的女子缠绵病榻;第三次……就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裴氏好毒的算计!
一次一次,用这慢刀子割肉,毁掉她露脸的每一次机会,再把所有可能属于她的风光,一点点喂到她精心培养的裴玲珑嘴里!
恨啊,恨得她指尖都在抖!恨得她恨不得立刻掀了桌子,把这碗毒粥砸到裴氏那张假笑的脸上去!
但她死死咬住了舌尖,压住了瞬间沸腾的杀意。
冷静!贺锦澜!此刻撕破脸,只会打草惊蛇!
她硬生生逼退眼底瞬间涌上的血气,换上一丝懵懂和感动。
她没有立刻去接碗,反而抬起小脸,看着裴氏,那双漂亮的杏眼湿漉漉的,似乎盛满了孺慕之情:“母亲,这大清早黑的,您前头还得操持进宫的大事,竟还惦记着女儿这碗粥。女儿心里实在不安。”
缓缓伸出手,不是接碗,而是轻轻地推着那碗边沿,慢慢地把那碗催命的毒燕窝,朝着裴氏自己的嘴边送了过去。
“女儿心里过意不去。母亲操劳最重,要不,您先用一口暖暖?”
裴氏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死了!
她看着那碗离自己嘴唇越来越近的粥,眼底深处爆发出一种极其强烈的恐惧!
“不!我不用!”裴氏几乎是尖叫着出声。
她猛地朝后一个大撤步,脖子拼命往后仰去,动作幅度大得差点带翻自己。
那装着毒粥的碗在她手里剧烈地晃荡,粥都差点泼出来!
她像丢开一块烧红的烙铁一样把托盘连同碗“哐当”一声重重顿在贺锦澜面前的梳妆台上。
“给你炖的!你快点喝了!”裴氏狼狈地站稳,脸色有些发白,声音里还带着急促,“喝口粥磨蹭什么?磨磨蹭蹭的,待会儿还要梳妆!误了进宫大事,你有几个脑袋担待!赶紧的!我看着你喝!凉了药性就不好了!”
她把“药性”两个字咬得特别重,眼睛死死钉在贺锦澜脸上和那碗粥上,带着逼迫,也带着一丝丝期待——期待看到她喝下去。
贺锦澜的指甲,无声地嵌进了掌心的软肉里,痛得钻心,却也让她更清醒。
好,好得很!
这就是她的母亲!
不惜亲手下毒也要毁掉她的母亲!
“女儿听母亲的。”贺锦澜垂下眼,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遮住了所有情绪。
她没再推辞,乖乖地伸出双手,捧起了那碗燕窝粥,凑到唇边。
衣袖宽大,是家常旧袄的面子。
在她捧碗凑向唇角的瞬间,那侧对着裴氏视线的袖内里,被贺锦澜迅速地用另一只手极快地捏住一角,借着凑近唇边的动作掩护,微微向下一沉。
极轻的“啪嗒”声淹没在衣料摩擦中。
袖口下方靠近手腕内侧,一个特制的软皮暗袋盖子被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裴氏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贺锦澜脸上和她的嘴上,看她红唇微启,吹了吹粥上的热气。
就在热气被吹开的刹那,贺锦澜端着碗的手肘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倾——
碗里的一部分燕窝,顺着碗内壁和她刻意倾斜的角度,无声无息地流进了暗袋之中!
整个过程不到一个呼吸!
快!准!悄无声息!
表面上看,她只是小口地喝了一口粥,随即有些烫着似的蹙了蹙眉。
接着,她便放下了碗,从旁边拿起帕子轻轻按了按嘴角,碗里那剩下的小半口粥,看着也只浅浅去了一层薄边。
贺锦澜抬起头,带着点被烫到的无辜:“好烫,女儿慢点喝。”
裴氏死死盯着那碗,又看看贺锦澜的脸。
“烫口就让它冷一会儿!赶紧喝,一口不行喝两口!漱口的东西备上!”
贺锦澜心里冷笑连连,面上却乖巧地应下:“知道了母亲。”
又拿起勺子,似乎要搅动粥碗。
“夫人!夫人!”屋外忽然传来妙云带着点惊慌的呼声,“前头老爷差了福管事过来,说时辰差不多了,请夫人速往前头商议入宫事宜!”
裴氏气得倒抽一口气,猛地转身对着门外低吼:“闭嘴!我听见了!”
她焦躁地原地踱了半步,再看看那碗没下去多少的粥,知道今天是耗不起了。
她咬咬牙,像撵苍蝇一样对着贺锦澜不耐烦地挥手:“行了行了!动作快点,别磨蹭误事!收拾好立刻到前院来!我就在二门处等你!”
说完,像怕那碗粥突然跳起来咬她一口似的,急匆匆地甩袖走了出去。
沉重的脚步声快速远去。
屋子里瞬间只剩主仆二人,安静得可怕。
春喜的脸早就吓得惨白惨白,浑身都在哆嗦。
别人不明就里,可她站得近,小姐刚才那掩在袖子下几乎看不见的动作,她看得真真的!
小姐袖子里的暗袋,她是知道的!那粥被倒了!
联想到之前小姐在粥碗凑近时一瞬间僵硬的背影,春喜的心跳都要停了!
贺锦澜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
她看向春喜,那眼神恢复了镇定:“慌什么?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