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诚恳,皇帝眉心轻蹙:“你莫不是真心觉得你师父待你好吧?”
顾清嘉心道那还能有假不成?
想让她背弃师门,得加钱。用皇位来换还差不多。心中这般想,她语气却恭敬:“回陛下,师父的确待臣极好。”皇帝定定看她片刻,见她神情毫不作伪,蓦然意识到一件事。眼前人尚未及冠,未经情事,便被裴玄衍那般对待。怕是根本就不知道真正的好是怎样的,以为做那事时本就是那般痛不欲生。这才会说出这般天真又可怜的话。
他一时陷入沉吟。
马车驶入宫门,皇帝所居高楼位于内廷,马车轻易不得入,皇帝通行时一般也只坐步辇。今日马车却径直驶了进去,至楼前方才停下。皇帝下了马车,吩咐左右:“先带他去沐浴更衣,再来拜见。”宫人们恭声领命。
太监给其中一人使了个颜色,低声道:“好生伺候着。”随后,亦步亦趋地跟上了皇帝。
顾清嘉随宫人们上了高楼,来到一间屋子,她温声道:“不必你们伺候,在外头候着便是。”
言讫,她顾自推门而入。
刚走进去,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眸,竟是一个宫人跟着走了进来。她眉心轻蹙,正欲让宫人出去,却嗅到鼻尖传来一股暗香,眼前一黑,整个人软倒了下去。
那宫人上前一步,将她扶到榻上躺下,随即退了出去。顾清嘉躺在榻上,神志混沌不清,咬破舌尖,勉强维持清醒。是谁要害她?不会是皇帝吧?
他要杀她,为何不直接将她拉出去砍了,而是用这种下作手段?昏昏沉沉间,她听见屋外隐约传来脚步声,还有人的交谈声。“真的摔得那般重?伤在何处?可传太医了?”“回陛下,伤在了腰上,您等会儿可以瞧一瞧。世子疼得起不了身,连话都说不出了。太医……太医已在来的路上了。”“吱呀一一”一声,房门被推开。
一身玄衣的身影,一步步逼近床榻。
裴府。
裴玄衍命人将顾清嘉爱喝的汤煨在炉子上,待她从宫中回来了,刚好可以喝。
随后,他前往书房,修长如玉的指节握起毛笔,俯首在案边处理公务。倏忽间,他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顾景和将顾清嘉按在榻上欺辱,附在她耳畔道:“乖觉些,与兄长…不算什么,若是你的那个秘密暴露了,你才真是会死无葬身之地。”顾清嘉眼神空洞,怔怔地望着床顶,人偶般任由他摆弄。】裴玄衍眉眼骤冷,顾景和这个混账,他焉敢如此?他握笔的手猝然收紧,徒儿被他百般凌辱,却不敢出言求救,除了不知该如何将那等悖逆人伦之事宣之于口,难道还与这个秘密有关吗?究竟是什么秘密,竞会危及徒儿的性命?
这些年来,他背负着这等隐秘,为了保住秘密不得不忍受兄长的折辱,又是如何挺过来的?
他闭了闭眼,掩去眸底的沉痛。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有仆从禀报道:“阁老,顾指挥使前来拜访,说是有与顾世子有关的要紧事。”
裴玄衍眉头轻蹙,声线沉冷道:“让他直接来书房见我。”除非徒儿亲自向他诉说,他不会去窥探他的秘密,他只会帮他除掉以此威胁他的人。
顾景和此来,用意为何?若是说不出有价值的东西,那便把命留在这里吧。半响后,顾景和推开门,没有踏入书房的意思。他立于门边,身形犹如鬼魅,嗓音幽冷道:“我所来只为一件事,顾清嘉如今身在宫中,千方百计递出来了一句话:师父救我。信不信,救与不救,皆在你。”
言讫,他转身离去。
裴玄衍从椅子上霍然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