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静:“面容有异,如何能做皇帝?”
收回思绪,他按着顾清嘉肩膀的指节微微收紧,轻叹道:“痴儿。”“陛下是想逼死他么?"裴玄衍瞧见顾清嘉脖颈上因大氅滑落些许而隐约露出的红痕,心中一恸,语调冷沉。
皇帝的眸光冷冷扫向他:“想逼死他的,究竞是谁?”他收回视线,看向顾清嘉,语调意味不明:“朕不觉得有野心是错,但这世上向上爬的路,不只有一条。”
一旁的太监窥觑皇帝的神色,笑着对顾清嘉道:“世子,通天坦途,难道还比不上羊肠小道吗?您可得仔细斟酌着呀。”皇帝冷睨他一眼,对顾清嘉道:“抬眼看朕。”顾清嘉抬起眼睫,沉静的眸光望向他。
皇帝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朕看了你的文章,你并非没有才华,潜心走科举正途,自有你的一番出路。”
他顿了顿,又道:“有些人没得选,但你有。”顾清嘉只觉他的眸光晦暗不明,恍惚间,让人觉得他仿佛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她恭声道:"臣谨遵陛下教诲。”
“既然听懂了,那便搬回侯府去吧。"皇帝淡声道。顾清嘉眉心心微不可察地蹙起,欲后退一步,却被他的手掌牢牢按住。这皇帝屡次三番的,连人住哪里都要管,有这份闲心,欧洲都被他打下来了。
他适合跟顾景和坐一桌。
裴玄衍清冽的嗓音隐透着几分冷凝:“陛下,居于何处是臣子的私事,纵使是陛下,也不该妄加干涉。”
皇帝冷笑道:“朕若不干涉,一个未来能得用的臣子,便要被某些人折腾坏了。”
裴玄衍上前一步,修长如玉的指节搭上顾清嘉左肩,冷冽中隐含怒意的眸光忽地沉静下来,却比先前还要深沉:“请陛下收回成命。”徒儿若回了侯府,才是真要被折腾坏了。
顾清嘉心道,她肩膀上总共就那么大一块地方,都快被他们俩瓜分完了。皇帝眸光骤冷:“你这是在抗旨不尊吗?”二人目光对峙,以顾清嘉的肩膀为战场,场间气氛一时陷入焦灼。他们皆刻意放轻了手上的力道,可对于身体本就瘫软,又强撑着站了许久的顾清嘉来说,那便是不能承受之重了。
她身形微微一晃,二人立时察觉,手上施力,扶住了她。皇帝正对着她,见她脸色苍白,连站都站不稳,不由眉心紧蹙。裴玄衍对这个弟子简直是毫不顾惜,若是自己今日没撞见,眼前人怕不是要死在他身子底下了。
他冷冷睨了裴玄衍一眼,吩咐一旁的太监:“遣人将他扶上马车。”太监应诺,支使两个内侍上前搀扶顾清嘉。裴玄衍上前欲拦。
皇帝眉眼骤沉。
太监“哎呦"了一声,摆出了个笑模样。
“阁老,世子不过是入宫一趟,能有什么事?您何必这么不愿放手?世子能得圣心眷顾是好事,可若是您非要阻拦,触怒了圣上,那好事也成了坏事了,届时受苦的还是世子。”
裴玄衍脚步一顿。
“哪怕为了世子的前途,您也该放手才是。“太监适时又补上了一句。顾清嘉拢紧大氅,回眸看向裴玄衍,用眼神示意他莫要担忧。皇帝确实对她动过杀意,但他知晓师父看重自己,想迫她叛出师门,以此打击师父,想来不会轻易杀她。
她抬手示意内侍不必扶,顾自上了马车。
她刚坐定,却见皇帝掀帘而入,姿态从容,神情如覆霜雪,沉凝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隐透着压迫感。
帷幔在他身后落下,车厢内一时陷入昏暗。顾清嘉眼眸不由微微一凝,往角落挪了挪。皇帝眸光淡漠如水,不带情绪地掠过她,在看清她的动作时,眉峰几不可察地一蹙。
他在她身侧端然落座,微阖上双眼,并无开口的意思。桌上茶已然凉了,顾清嘉瞥了茶杯一眼。
依臣子对帝王的礼数,她该为他倒一杯热茶,但依这一位的疑心病,说不准又觉得她在玩弄手段了,因而她一瞥之下便收回了视线,当做没看见。“怎么?渴了不会自己倒,难不成是等着朕侍奉你么?"皇帝察觉到她的视线,眼皮未抬,蓦地开口,声音透着一丝冷峭的意味。不待顾清嘉反应,他命人停下马车,将太监唤了进来,淡声道:“你便是这般伺候的?”
都不用他眼神示意,太监便意识到桌上只有一个茶杯,忙道:“奴婢该死。”
他取来一个茶杯,先是将桌上皇帝的茶水换成新的,又倒了一杯茶奉给顾清嘉。
顾清嘉接过茶水,轻声道了句谢。
马车辘辘向前,她眼睫轻垂,头倚在车厢壁上,险些睁着眼睡着。皇帝微侧过头,冷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眼前人身形单薄,面颊上异样的潮红消退后,脸色愈发苍白,一缕发丝垂落在耳边,细柳般飘摇无依。
她斜倚着车厢,大氅滑落些许,露出一小段脖颈。只寸许肌肤上,便遍布着密密麻麻的齿印与吻痕,被遮掩住的地方只会更比起情事,更像是凌虐,让人难以想象她是如何承受下来的。他沉声道:“早日与裴卿断了关系。”
帝王沉凝的声音传入耳畔,顾清嘉微醒过神,嗓音略显喑哑:“陛下,师父待臣极好,臣不可能背弃他。”
如今裴玄衍并不在场,她的语气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