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的甜瓜,一筐来自岭南的柑橘,还有一封只写了四个大字的信一一【吉祥如意】裴湛原本想将它们都扔出去,又觉得林雾知或许爱吃,吃些水果也有利于孕妇的身体,终是留下来了。
却没告诉林雾知是谁送的,只说是裴家的亲戚送来的。临近过年的这些日子,大鱼大肉的荤腥吃多了,林雾知正想吃些爽口的解解腻,于是时不时的就要切一块甜瓜,更是剥柑橘剥的指尖都发黄了。她还觉得十分稀奇,怎么冬日里还有甜瓜?岭南的柑橘怎么这般甜?尤其裴湛,他明明喜甜,却愣是一块瓜不吃,一瓣橘子也不肯嗅一嗅,见筐内一些水果搁置太久就要坏了,丝毫不可惜地提议扔出去。林雾知悄悄和杨代云说,她觉得裴湛最近有些奇怪,时不时盯着甜瓜,眼神锋利,冷笑连连。
杨代云想了想,回道:“我曾听闻这样一类事,有些孕妇怀孕的时候,没有孕期的种种反应,反倒是陪伴她们的丈夫各种不适,我瞧着,兴许你和裴湛就是这种情况呢.……”
林雾知一想,觉得有几分道理,她如今的饭量是以前的两倍,体力也比以前更好了。反观裴湛,原本都已经养壮一些,近几日又清瘦下去了。她叹道:"真没想到,他没怀孕,还能染上怀孕的毛病……接连几日,林雾知都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裴湛,裴湛不解其意,还以为她是对夜间的房事不满,思虑再三,他令耿思再去坊市买一些情色画本。耿思……”
难为他一个未成婚的黄花大闺男,整日去坊市买这些毁名声的东西。夜里,烛火轻轻摇曳,将帐中人的身影投在纱帐上,交织成暖昧的形态。林雾知趴在枕头上轻轻呼吸,手指划过裴湛汗湿的脊背,感受着那紧绷肌肉下尚未平息的丝丝悸动。
裴湛今晚格外不同,带着几分陌生却令人脸热的技巧,让她恍惚不已。“你最近.……“她声音还带着情动后的沙哑,指尖在他胸口画着圈,“是不是又偷偷学了什么?”
裴湛低笑,翻身将她揽入怀中,炙热的掌心贴着她纤细的腰肢,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贪恋:
“舅父说了,再有一个月,我就不能碰你了,所以我现在……”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沉了下去:“需好好的…解一解瘾。”“没个正经!“林雾知脸颊绯红,轻捶了他一下,却被他更紧地拥住。帐内,夫妻二人温情脉脉,低声说着对孩子和未来的期盼。帐外,寒冬依旧,雪花纷纷。
转眼间,新年已过,然爆竹的硝烟还未散尽,战争的阴云已愈发浓重。朝廷接连下发试图震慑各方节度使的圣旨,却如同投入滚滚黄河之中,转瞬即逝,未起任何波澜。
乱世已至,皇权式微,洛京城许多世家已经看清形式,举家搬迁离京。三月,冰雪初融,万物复苏。
朝廷也终于迎来了好消息一一崔潜与异族大军联手,于沧州大败起义军。但糟糕的是,崔潜并开始不顾朝廷的旨意,与节度使的兵马频频起冲突。不少人认定崔潜拥兵自重,早晚也会起兵造反,成为割据一方的贼将。一时之间,本就混乱的局势更是波谲云诡了,引得天下人心惶惶。四月,春风拂过庭院的桃树,一份意外的礼物随之送到裴家别院。一筐水灵鲜嫩、红晕动人的桃子,轻轻放在了林雾知面前。送礼的仆役低声禀报:“少夫人,这是崔潜将军命人八百里加急,从沧州送来的,愿你吉祥如意。”
林雾知微微一怔。
她看着这筐桃子,忽然想起年节时那稀有的甜瓜和滋味清甜的柑橘,当时只以为是裴家亲戚送的………
“年前的那些瓜果……”
她迟疑地看向身旁的裴湛。
裴湛面色平静,只“嗯"了一声,眼神却在掠过那筐桃子,闪过一丝极淡的冷意,没完没了,惹人烦。
林雾知瞬间明了。
原来那些瓜果是崔潜送的。
原来那段时日,裴湛整日沉着脸,周身气压低得吓人,时不时冷笑阴阳,夜里抱着她时也总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狠劲,竞是…在吃醋?思及此,她心底莫名生出一丝极细微的涟漪,但看着裴湛那副故作淡然却难掩在意的模样,那点涟漪又化作了哭笑不得的无奈。她最终并未拒绝这份礼物,欣然让侍女将桃子收下,洗净分食。她与崔潜之间并无私情,也谈不上什么深仇大恨,终究是那份于危难中曾相互扶持的故人之谊,让她珍视。
“劳驾你给他带一些话,"林雾知坦然地吩咐着仆役,“二弟的贺礼我与夫君收到了,多谢他的一番心心意。再过一些时日,我就要生孩子了,二弟自然也就要做叔叔了,我和夫君希望他在前线平安大捷,也愿他吉祥如意。”仆役道:“少夫人放心,我一定将这话原原本本的传给崔潜将军。”裴湛心里总算满意了几分,揽住林雾知的肩膀,似是宣誓主权。“我女儿的百岁宴,且等着二弟凯旋归来,喝上几杯呢!”“那便借大公子吉言!”
时光悄然滑入五月。
暮春时节,繁花似锦缎。
一个旭日东升的清晨,裴家别院内经过一番紧张的忙碌,终于迎来了一声清脆嘹亮的婴啼。
稳婆道喜声传来:“恭喜大公子,恭喜少夫人,得了一位千金小姐!”在产房外焦急等候的几个人,顿时不约而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