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扶苏的重甲之上。
但在所有臣民的眼中,这套重甲身周却依旧笼罩着一层光辉。
一层让人心安的光辉!
大雨一直下,雨下的臣民却无一人懈怠,拼尽全力去执行扶苏的命令。
乌云遮蔽了日月星辰,那倒是正好将黑夜也化作白天,摸着黑继续干!
时不时有人脚滑落入大河之中,但所见者却心无畏惧,只是扛起溺亡者丢下的竹子和石头奔赴河堤。陛下甘冒奇险来救他们,他们又怎么能放弃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一杆秦军将旗出现在卷城县北五里。
视线穿透雨幕遥遥望见那杆龙纛,韩信心头剧震:“陛下真的在!”
“快!”
“立刻驰援陛下!”
韩信、刘季、蒙恬等北伐军众将纵马于泥泞和暴雨之中冲锋,终于登上河堤,再次见到了他们的皇帝!“陛下!”韩信离着老远就扯着嗓子高呼。
扶苏循声回头,疲惫的双眼之中终于涌出了些许光彩,笑而高呼:“诸位爱卿终至矣!”
韩信于扶苏面前跳下马背,看了一眼距离河堤仅剩半丈的水面,拉起扶苏的胳膊就要再次上马,同时高呼:“此地危险!陛下速走!”
一拽,没拽动!
再一拽,还是没拽动!
韩信的声音愈发焦急:“陛下!!!”
扶苏反而拽住韩信,沉声喝令:“传朕令!”
“立刻调拨大军增修填补堤坝!”
“所有降卒降将无论身份,随卷城臣民一同制作埽工,不惜一切代价保河堤不溃,不得有误!”“凡敢害民杀民者,斩!”
“凡敢趁乱劫掠者,斩!”
“凡敢欺辱女子者,斩!”
“凡敢……斩!”
“无需复奏!”
“立决行刑!”
以仁德贤名立于世的扶苏却一连下达了十八条禁令,更是临时取消了自己制定的死刑三复奏之律。没有人怀疑扶苏的坚决,更没人觉得扶苏是多此一举。
韩信焦声道:“陛下!从古至今从未有军队参与救灾!”
“若欲救灾,军队必当散入灾民之中,届时,大军很可能会失控!”
“非但不能救灾,反倒是会成人祸啊!”
军队是残暴的杀人机器,武力值凌驾于灾民之上。
而灾区是混乱无序的。
一旦这群杀人机器散入灾民丛中,谁都不敢保证会发生些什么!
扶苏却是沉声质问:“卿无能治军?”
“那就由朕来治军!”
从古至今确实没有哪个国家发动军队救灾。
但在瓠子口决堤时,汉武帝却力排众议,发三万大军前往瓠抗洪抢险,并得到了突出效果。往后不少皇帝都效仿汉武帝,派遣军队去救灾救民,结果却是大多不尽人意,非但没能救灾反倒是害了灾民。
但,那些皇帝不包括朕在内!
汉武帝能以军队救灾,朕为何不可?
朕逊于汉武乎?!
韩信连声道:“末将绝无此意!”
又看了眼上涨的水面,韩信近乎于哀求的说:“此地极险,随时都可能决口!”
“臣拜请陛下从速离开此地。”
“臣愿率大军代陛下于此地抗洪!”
刘季、蒙恬等刚刚归来的将领,以及蒙毅等随扶苏抗洪已久的重臣全数拱手,担忧又焦急的劝说:“拜请陛下从速离开此地!”
扶苏目光转向大河,声音沉重:“雨势至少还会维持一个月!”
“以当下大河泛滥之情况,至少会波及修武、安阳等方圆六百里之地,或会有百万臣民因此遭灾!”“朕可走,万民可去何处?”
“如今卷城河段已近决堤,但终究未决,只要臣民一心、加固河堤,必可将河水困于河堤之内,不害万民。”
“诸位爱卿无须多言,朕,心意已决!”
如果大河真的已经坚持不住、随时都可能决堤,扶苏自然会第一时间迅速撤离。
但以扶苏的判断和诸水工的经验来看,局势还没有危急到那般地步,这段河堤还有得救!
可若是扶苏撤走了,秦廷群臣和秦军将士们必不会再如现在一般尽心尽力。
这段河堤就真没救了!
旋即扶苏又转头看向群臣,笑着说:“诸位爱卿无须担忧。”
“朕已传令瓠子周边二百里之内的所有臣民务必于三日之内上山躲避。”
“三日后,子婴便会掘开瓠子河堤,引水由瓠子入汲湖泄洪。”
“此灾,可定!”
“诸位爱卿只需再与朕坚持三天!”
扶苏伸出三根手指,认真的说:“就三天!”
“为我大秦百万臣民,再坚持三天!”
见扶苏如此,群臣还能说什么?
韩信、蒙毅等所有臣子大将齐齐拱手,嘶声高呼:“愿为陛下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