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典膳局和食官署供奉,将近四百人为太子奉膳。
太子和她说的时候她吓了一跳。
这还是因为他父皇即位之初,削减了各宫用度,又放出去几批人,甚至停止各地进献不应天时的蔬菜瓜果一百二十余样。那时太子还笑话她没见识。
这才到哪呢,服侍他父皇的宫人只会更多。是东宫的两倍不止。
皇帝的膳桌,果然不是储君能比的。
夏秋时节肉类河鲜存放不易,但是这不妨碍本该在千里之外的它们在进入盘中前活蹦乱跳。
甚至他们用膳时,这些菜肴恰是入口最好的时辰。鱼肉鲜嫩,轻轻一抿,有几分羊奶的鲜味,细腻馨香,她取了巨胜奴轻轻一嚼,芝麻的香气随着酥脆的声响一道爆开,在这静谧的内殿不大合时宜。沈幼宜生出几分痛心,皇帝再能吃,一个人也用不完这些,说不定就要给各宫赐菜,但贵妃这半年来都不在赐菜的范围之中,可见卫氏的女儿倒也没那公贪吃。
元朔帝看她吃得矜持克制,想起她身前那一捧愈发可观的玉雪,教内侍夹了一道炙烤羊蹄给她,安慰道:“阿臻还在长身体的年纪,稍丰盈些更好看。他若不提这句,沈幼宜吃也就吃了,偏偏她离开了天子身侧,非但没有清瘦,反而长胖了一点。
沈幼宜想,这大约是一种阴阳怪气。
她摇摇头:“没有陛下的恩宠,成日蓬头垢面也就罢了,有陛下在身边,我还是要美貌一点才好。”
在宫里过得久了,她尽量不为这些奢华大惊小怪,顶多在心底吃惊一下。檀蕊怕她不肯上进,明里暗里说她圣心犹在,也不外乎是说贵妃的待遇依旧超然,那些过于挑剔的物件才会教身边人缝制,不算那些织染布料的人,宫内专门为她制衣的宫人绣娘实际上有七百人之多。但这本身是不大合规矩的,皇后也用不上这么多人,过了许久,这一项竟也没有更改。
连尚食局的饭食都打动不了人,元朔帝心下微微一动,也停了筷箸。沈幼宜也被迫放下了碗,她本来准备慢慢地每样尝一口。元朔帝缓缓道:“贵妃也许久不曾行猎了,如今秋高气爽,正是好时节。”春日山中禁猎,但到了秋天就完全不同,王孙公子竞相出游,连东宫前些年也有这个兴致。
也是这样,他与陵阳侯在讨水喝的时候遇到了一位骊山猎户的女儿。遗世独立的佳人邂逅了年轻的君侯,何其动人的一段佳话。甚至那个男子死了,还在牵动着她的心。
去年的七夕佳节,她便称了病,他并非不放在心上。皇帝没头没尾忽然来这么一句,沈幼宜愣了一下,旋即了然。就像她要买一匹染色均匀、鲜亮柔软的布料裁成时下最流行的裙裳,会先含蓄地问一问兄长:“阿兄你该做衣裳了吗?”皇帝就是这个意思。
即便是天子,也想到田野里玩乐,但他比较要脸,要借旁人的名义。她垂下眼去,闷声道:“我不想出汗,晒人得很。”管皇帝想不想出去玩呢,她一骑马不就露了底!陈容寿略有些吃惊,不免为贵妃捏了一把汗,陛下虽肯容那一回,并未戳穿,心底也是有刺的,直到后来发觉贵妃避子,才一并发作出来。贵妃既然已经回到圣上身边,怎么还是…不肯回心转意?但元朔帝并未动怒,轻声道:“这几日宵禁暂歇,傍晚去山下散散心也好,朕听说每每到了这时节,民间都会有许多消遣玩乐,也很是热闹。”骊山下的集市就是再热闹也是一个小小的镇子,比不得宫里开设的宫市花样繁多,汇聚天下精粹,但这个提议显然比骑马要好得多,沈幼宜立刻应承了下来,行宫再大,也是皇家的禁苑。
皇帝来了以后规矩也愈发的多,她更不想再这个地方见到太子又或其他与卫贵妃有纠葛的人,成日躲在瑶光殿里,简直要闷坏了!对比起和皇帝以及弓马娴熟的禁军出去打猎,这个提议就更能吸引她了!她的眼睛里几乎放出光来,甚至迫不及待到他身边,面上的笑容有几分真心实意:“您是要只带我吗,还是也会有别人?”元朔帝失笑,一时竞不知她听不听得懂这意思:“你希望朕再带了别人去么?″
他们离得太近,因为距离而产生的威严疏离荡然无存,沈幼宜怔了怔。她听得出他话语中绵绵的情意,柔和缱绻,尽管并非对着真正的自己。是一个男人,在邀她共度佳节。
但她一时想不明白打猎与七夕间有何必要的联系。沈幼宜的心微微一颤,是因为天子不曾与别的女子共度这佳节?但这个幼稚可笑的念头只有一瞬就从她脑中消失了。在她之前,皇帝不知道和多少女子风花雪月过,少年男子该有的冲动,不会到了这时候才与宠妃一一践行。
她眼睫轻动,掩去目中的怅然,抱怨道:“难道您能不带护卫的禁军、伺候的内侍宫人,那很麻烦的。只为着咱们两个高兴,不知道惊动多少人不高兴,要不然……
陈容寿才知是虚惊一场,贵妃只是不喜欢骑马打猎,换一种更容易令女子接受的活动便欣然应允,就是担心玩得不高兴罢了,立刻笑着道:“娘子尽管放心,陛下早年一到各地便喜欢微服私访,只奴婢们几个随行,绝不会惊动地方。元朔帝轻飘飘地瞥过他一眼,近墨者黑,他身边的人同贵妃待久了,谎话说起来同样得心应手。
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