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2章
她一点也不像长辈了,还是那个想方设法吹枕边风的妖妃,沈幼宜听见元朔帝轻轻笑了一声,嗔道:“东宫内宅不和,他自去纳几个新人也就算了,怎么还管到陛下身上,难道我服侍您服侍得还不好么?”元朔帝拍了拍她的背顺气,似不经意问道:“你身在行宫,怎知东宫内宅不和?”
太子当然不知,她哪里服侍得了人,都得别人来服侍她。沈幼宜下意识接过陈容寿递来的茶汤小口啜饮,猛然想起这遮住半张脸的神情有几分心虚,又将茶盏很自然地递还回去。按理来说,卫贵妃与世隔绝许久,是不该清楚这些的。一时疏忽,她这个挑拨人家夫妻的恶毒庶母竞然说漏了嘴。但她喝了一会儿茶,元朔帝竞未说起旁事,显然还在等着她的回答。她半转过身去不理人,气恼道:“这有什么难猜的,倘若殿下与太子妃夫妻恩爱,自然盼着旁人家也都是成双成对,等这些人有了爱侣,才能体会到殿下此刻的欢畅,要是不恩爱……
纤细柔软的手托住半边雪腮,细长的蛾眉微蹙,沈幼宜歪过头来,面上颇有几分愁容:“就算后宫三千侍奉圣驾时都是笑脸相迎,陛下难道还没听说过臣子家中的怨妇?”
元朔帝一笑,心下的怪异也去了些,轻轻道:“尽是些歪理。”不恩爱的夫妇总见不得旁人家好过,以挑拨离间为乐趣,这一点在深宅妇人中尤甚。
不要说太子,即便是他,半年来也是一般作想,没有半点为臣子儿女赐婚的兴致,更不喜欢听端阳与驸马分分合合的哭闹。但今日,他竞生出些成全太子的念头。
历来帝王皆有嫔妃无数,皇帝纳上一百二十一个,也是正正好,只是他子嗣不多,往常对孩子的要求太过严苛,既盼着他守住肾元,固本养心,将精力者都放在更要紧的事情上,又希望这孩子能顺顺当当成为一位贤明君主,敬爱自己的发妻,长子亦是嫡子,对嫔妃既不偏爱也不冷落苛责。可君王生来就是万人之上,如果连皇帝储君都不能称心如意,拥有自己所偏爱的女子,那未免也太过自苦。
倘若那女郎出身良籍……又或者他这个儿子不这般念念不忘的话。沈幼宜松了一口气,立刻得寸进尺:“陛下觉得我猜的难道不对?”元朔帝含笑:“不过是歪打正着。”
她方才分明听到了太子后半截话,虽然极不想问出口,可沈幼宜还是好奇道:“那殿下是瞧中了谁,竞能惹得陛下气恼,总不会是要强抢民女民妇罢?元朔帝刚要张口,却瞥过旁侧的内监。
陈容寿感知到天子的目光,连忙认错道:“不过是一个不大得体的宫人,陛下训斥了殿下两句,奴婢一时胆怯,想着有娘娘在,好歹能消一消陛下的气,才壮着胆子夸大了几分。”
若不是回到燕国公府,猎户女儿的出身比宫人实则好不上太多。陛下固然没有影射贵妃的意思,甚至要不是提到贵妃的来历,太子还不至于惹来这场罪受。
可贵妃在外漂泊了许多年,吃了很多不该吃的苦,再听到这些话难免刺心。罪魁祸首略有些心虚,轻轻“哦"了一声,却又生出几分怅然:“前朝的宫人也有做嫔妃的呀。”
为什么她沈幼宜就不能做呢?
明明是差不多的容貌身段,她便过得凄凄惨惨,可卫兰蓁的阿爹是当朝宠臣,就算死一回丈夫也过得顺风顺水,再嫁还能嫁得更高。她想,都做到了皇帝,怎么还势利眼?
还是说,这人自傲自大得过分,觉得卑贱的奴婢不配孕育皇室血脉?她这样惋惜,好像他做了棒打鸳鸯的恶人,见不得有情人终成眷属,元朔帝轻描淡写道:“那女子福薄早夭,否则成全他也没什么不好。”沈幼宜才不信这样的话。
她就算决意与太子慢慢断绝来往,也不觉得太子的担忧毫无道理。这是她死了,元朔帝才会宽容,她要是活着,又独占太子的恩宠,不许旁人承恩生子,又要处处逾越,挑衅太子妃地位,甚至同太子的生母也合不来,者都不必杨修媛出手细碎地磋磨她,元朔帝早就下旨赐死了。元朔帝瞧她仍有几分不大高兴,温声道:“贵妃也许久没尝过尚食局的手艺,今日教他们摆几道来,你尝尝味道变了没有。”虽说很不愿意承认,可元朔帝也知道,天子御膳为内廷之最,她正在贪吃的年纪,当然会为之折腰,就算有时候两个人争执起来,为了顺顺利利吃上这口饭,她也会别别扭扭地与他和好。
他们很少分离过这些时日,因为甚至不必等到床尾和的那步,到用膳的时辰也就好了。
要么用膳,要么上榻,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元朔帝并不觉得这有多庸俗,能在内廷里拥有坦诚纯真的一片地方,没什么不好。瑶光殿的膳食已经足够美味,比起东宫也不差什么,天子以俭素著称,沈幼宜不觉得会怎样出挑,但还是顺着皇帝的心意,露出一点期待的神情。然而当尚食局的人在偏殿排了膳,沈幼宜才发觉,皇帝的节俭和她所以为的并不是一回事。
膳食与礼是分不开的,无论是光禄寺还是尚食局,都供奉内廷宴席,与光禄寺不同,尚食局的人只在少数时候为宫宴筹备膳食,大多数时候作为天子专用的膳房存在。
她记得太子每顿用十二道菜品,是由专门负责东宫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