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只能小心翼翼地问她:“水池在哪儿?我去把饭盒洗”
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眉眼低垂摆出一副受欺负的委屈模样,还惦记着给自己干活,就只会惹江乐阳心软。
江乐阳侧过头都不想再看他。
“走廊走到头,左手边是水池,右手边是厕所,你进出避着点招待所的人。”
这是答应让自己留下了,陆锋生怕她反悔,拿着饭盒赶紧往外走。江乐阳懒得再管他,坐到桌子前继续写自己的翻译稿,最近票贩子查得严,她没买到南下的火车票,只能先在招待所住下,试着在市里找找工作,按照报纸上的招聘启事面试了好几家,最后找到一家做食品的外贸公司在招译员。虽然原身没有好看的学历,但是江乐阳自己有真本事,就算没接触过食品领域,但是抓要点忠实原文还是没问题的,交了试译稿,经理当场就拍板决定要她了。
这家公司规模不大,待遇其实也一般,底薪加上每个月的翻译字数折算提成,江乐阳主要负责翻译公司的一些文件,唯一的好处是不用坐班打卡,更像是一个兼职译员,但是能靠自己赚到钱,她已经很高兴了。只是现在没有互联网,极大影响工作效率,她去书店重新买了英汉和汉英大词典,一边做翻译一边积累专业词汇,这是能让她得到自我认同感的工作,每一天都无比充实,还想着要是干得顺手,去租个房子住下来也好。陆锋刷完饭盒,自己也简单洗漱了一下,不能老是一脸憔悴地卖惨,他还担心心被江乐阳嫌弃自己年纪大,冷水激在脸上,脑子也清醒了不少。回房间的时候,看她正在信笺纸上写字,天已经黑了,屋里的灯光昏黄,笔尖的阴影被拉得很长,看着有点伤眼睛。虽然现在大多数地方都通电了,但是电价高,电灯功率越高、电费越贵,很多人家都还在点煤油灯,招待所里的电灯也只能勉强照明,不适合看书。陆锋盯着她的笔尖看了一会儿,眼睛都有点酸。“乐阳,明天跟我回家吧,我给你换个瓦数更高的灯,你看书方便。”江乐阳握着钢笔的手顿了顿,又回神把这一段写完,才收起纸笔。“陆锋,我找到工作了,我自己有工资,不用靠你养着,也不图你的钱。”“那天是我太冲动了,是我乱说话,乐阳,要不你打我一巴掌,别生气了好不好?”
陆锋明白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心里无论多后悔都收不回来,可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才能让江乐阳消气,还想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扇。他从来没觉得江乐阳是图钱,甚至巴不得江乐阳要他的钱。只是江乐阳不想跟他玩这些幼稚的把戏,抽回手继续说道:“你那天说的也没什么错,以后我可以自己租房子,不是非得住你家,也不是非得给你当保姆。”
“不是当保姆,你以后在家什么都不用做,想去做什么工作都可以,但是你一个人租房我不放心,跟我回家好不好?”陆锋也不是什么大男子主义,要是江乐阳想工作,他举双手都支持,他就是怕江乐阳在外面受委屈。
江乐阳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说话,端着脸盆和牙刷又出去了。她这几天有生气、难过、不舍,心乱得半夜辗转反侧,好在找到工作之后有正事分散她的精力,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这段关系,她甚至没想过陆锋还会找过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但她最清楚的是,自己不想回到之前那样的生活,不想情绪被一个男人牵着走,不想在吵架的时候被人说自己上赶着。可是真的看见陆锋出现在招待所门口的时候,她又忍不住冒出几分期待,她想说明天早上就去离婚,这两个字到了嘴边却没说出口。听见陆锋说回家的时候,她的心跳还是漏了两拍。一如之前陆锋去江家提亲的时候,也是这么郑重地要带自己回家。她孤零零地生活在这个不属于陌生的年代,好像往哪儿走都不是自己的家。生气归生气,江乐阳不可能真让陆锋一个残疾人睡地上,她也信得过陆锋,要是真想做点什么,两个人一墙之隔住了那么久,早就做了。铺床的时候陆锋又跟她道歉,为自己那天的口不择言,反复说自己真的没那么想,就是说话没过脑子,但江乐阳还是不说话。夜里关了灯,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屋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陆锋还是没来由地心慌,他想靠近江乐阳,想确认她真的在自己身边,又不敢做什么冒犯的举动。
毕竞好不容易才找到人,就怕明天一睁眼江乐阳又不见了,正在发愁得用什么理由才能把人带回家,突然听见江乐阳翻身的声音。“陆锋,我们谈谈吧。”
从陆锋突然出现的冲击中清醒过来,江乐阳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足够冷静。她不是无理取闹只会吵架的人,每个决定都经过自己的深思熟虑,尽量要求自己不要逃避也不要冲动,毕竞两个人的婚姻关系仍然续存,有问题就先解法问题,真的解决不了再谈离婚。
“乐阳,对不起……
江乐阳想听的并非道歉,她现在已经没有愤怒,只想要坦诚的沟通。“先别道歉,你先听我说,首先,我和曹思明没有半点关系,我也没有喜欢过他,他和我那个继妹要结婚了,想从我这儿再搞点钱,我就骂了他一顿,就这么简单,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但我绝不是吃锅望盆的人,干不出到处勾勾搭搭那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