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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2 / 4)

圈,这才缩回指头,反问:“要向旁人透露什么?”

眼见沈之湄双颊绯色益深,眼尾被灼烫出一抹残红,他不动声色把话圆回来:“安心,今日我只在这畹芙居歇了歇脚,并未见生人。”

沈之湄咬唇小声道:“多谢阁老。”

非但不主动自陈孤身闯来的缘由,还央求人缄默保密,沈之湄暗自苦笑。

但——

大舅母不满她做儿媳又不愿担上背信弃义的污名,于是使恶计败坏她清誉,而她则是识破了舅母筹谋后慌不择路逃来这里。

可她能这么说吗?

她也能真假掺半地编造,比方说她不善饮酽茶浓茶,不留心喝了大半盏,游走直湖边便头脑昏沉起来,因畹芙居在近旁,就打算来此暂歇半晌,却不想冲撞了他。

没有一句假话,春秋笔法略掉不便对外人言说的人和事,藏头露尾倒也给出了个尚且合理的解释。

只经不起细究,最明显的一点,她为何会狼狈不堪的独身一人乱走,且还不愿去寻丫鬟仆妇?

这已是她能苦思到的最合理解释,仍旧漏洞百出,用以搪塞当朝阁老,不免有敷衍挑衅之嫌。况且,程阁老于她有恩,她着实不愿诓骗他。

思绪乱飘间,沈之湄不由地被程晋安一句话吓了个激灵。

“想独享清净,倒不必甩脱丫鬟仆妇,让她们离远些就是。”这道话音像一丛潺潺流水漫入沈之湄耳廓,与她心间洪流汇合。

她的心思好似被他提前一步勘破。

沈之湄不禁怔然,下意识短短应了句:“是。”

天光大好,暖风习习,她颊侧一缕鸦羽似的鬓发被风撩起,露出晶莹嫣红的耳尖,一双黑甸甸的眸子似泛起隐隐水光,有一眼没一眼地斜觑他的面色。

见他始终八风不动,神色温温,沈之湄又低眉敛目施礼,肃声道:“小女记下了。”

程晋安目光投向她,略略摆手,笑叹道:“果真记下便好。”眼睑下隐有深色浮动。

树荫随日头移动,小半石桌挣出阴影,金色日光和淡薄灰影在他身上交错,勾勒一道明亮的斑驳身影,逆光望去,她竟瞧不清他的眉目。

沈之湄恍惚察觉他话里仿若透着一丝熟稔,错觉般一闪而逝,她沉下些许狐疑,正色道:“是,定不敢忘。”

程晋安温和地笑了一下,抬手端起茶盅道:“去吧。”

他唇畔始终噙着深深浅浅的笑,可立在他近前时,沈之湄仍不自觉敛声屏气。

闻言,她暗松口气,眸子不由地一亮,唇畔弯出个赧笑来:“是,小女告退。”

这一笑缓缓晕开,秀丽的眉目舒展,斐斐迤逦,宛如撑破苍穹的第一缕晨曦般动人心魄。

而立在光里展眉而笑的女孩儿,更应了那句“灼若芙蕖出鸿波”,真如春日里枝头最娇的那朵花,明媚温柔。

程晋安颔首,低眸呷了口冷茶。

***

跟先一步领路的程平和守在随墙门门口的程宁颔首致谢一番,沈之湄脚步轻快地离了畹芙居,走了一小段石子路就见到了主甬道,而后便沿主甬道向内宅深处去。

此时夏意微露,湖面荷叶葳蕤铺展,岸边柳枝低垂,风丝卷拂,深深浅浅的绿叶映照出夺目碎光,真真鲜活蓬勃。

可碰着这片湖,沈之湄浮起的心再次沉到湖底。按捺住杂乱的思绪,她不禁加快脚步。

一路有惊无险到沁芜院,倚着廊芜红漆木柱,沈之湄才慢慢松下绷直的脊背,长长吁了几口气。

云柳和碧枝闻声迎出门,见状面面相觑片刻,由云柳试探着柔声问:“姑娘,可是乏了?还是出了何事?”

沈之湄微一摆手,问:“你们怎地回了?”

碧枝嘴皮子利落,闻言当即脆声解释:“奴婢们照您吩咐将瑕表姑娘送回她院落,没料到她院中竟无甚使唤人,得用的丫鬟仆妇都不知去哪躲懒了,只一个门上守夜的老婆子和两个拙手笨脚的粗使丫鬟,根本干不了细致活计,奴婢和云柳姐姐只得留下来,服侍表姑娘卸去簪环发鬓,再铺床展被将人安置妥当。表姑娘口渴,可屋里的茶水凉得扎心,奴婢又去烧水沏茶,待表姑娘阖眼休憩,已过去了近乎半个时辰。”

沈之湄朝正房迈步,俩丫鬟缀在左右,跨门槛时碧枝虚浮了她一把,继续道:“待离了瑕表姑娘处,奴婢们见起风了,便想回沁芜院取件斗篷再去寻您,刚打开箱笼便瞧见你回来了。”

沈之湄进屋在小巧的菱花填漆八角桌前就坐,接过云柳递来的白瓷底绘彩的杯盏,两口温茶入腹,窝在心口的那股凉气似也淡了不少。

地上的熏笼徐徐吐着袅袅烟雾,沈之湄的眼眸穿过云雾,怔怔愣神,却忽闻碧枝小小惊呼了一声,困惑道:“姑娘,你左耳上的红宝耳坠怎地不见了?”

“什么?”沈之湄腾地惊诧回神,当即抬手去摸耳垂,空空荡荡。“咯噔”一下,心猛地跌落心谷。这是母亲心爱的物什,却被她疏忽遗失了!

究竟遗落在何处呢?

沈之湄悉力镇静回想。

她在畹芙居厢房梳理发鬓,揽镜自照时尚未觉察耳坠丢失,离开畹芙居后,她一路谨慎,不大可能弄丢耳坠,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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