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通明,比京城还要热闹。姜菡茗照旧带着帷帽。
阿夜这次没有穿甲衣,也没有戴头盔,他用一条黑布围巾将自己的头脸遮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
庆州风沙大,街上作这种打扮的人很多,并不打眼。姜菌茗也想要,这比帷帽方便不少。
为免街上有人瞧见,阿夜将她拉进一条小巷子。小巷幽暗,只有旁边窗子里透出来的一点光。姜菡茗摘帷帽的时候,卡住了簪子。
“别动。"阿夜按住她的手。
他本意只是阻止她扯着头发,但当两人的手碰在一起,那细微的触感几乎是同时被放大,两人几乎是同时收回手。
“我来。"阿夜轻轻替姜菡茗把帷帽摘下,给她披上披帛。披帛是淡绿色的,衬得她的肌肤益发雪白粉嫩,一双眼睛乌溜溜地,像小鹿。
阿夜感觉到自己心跳如雷,帮她整理披帛的手微微顿住--菌著只有在心情很不错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眼神。
好像总是这样,他一停,姜菌著便注意到了,然后发现他的目光格外深邃,然而只看了一眼,她便不大自在地别开了脸,刻意用轻松的语气问:“好了吗?”
“好了。"阿夜的声音微有一丝紧张,但不明显。姜菡茗听出来了。
她想,这也是正常的吧?毕竟在她身边的人,永远都担心自己会惹她不高\\/
两人重新回到大街,热闹喧嚣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店铺和小摊。很少逛街的姜菌著在今夜开了眼,每一样东西看着都十分新奇。阿夜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护着她,不让任何人碰到她的衣角。“这个好吗?"姜菌茗给阿夜看手里的风筝。这次没让哥哥来,要多买点东西回去哄一哄。
阿夜微笑点头,忽地,眼神微凝。
“怎么了?"姜菌茗问。
“没什么。“阿夜微笑,向摊主递上钱袋,另一只手在身后做了一个手势。暗中随行的属下立刻看懂了一一有人偷偷摸摸跟在后面。没有人知道阿夜为了今日花了多少心血,这一晚的庆州必须国泰民安,万物安乐,不能出一丝差错。
大
姜菌著买了一样又一样,阿夜手里提着满满的。已经走了挺远,阿夜问她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一坐,歇一歇。他一提,姜菡茗才觉得腿脚有些酸软,她正想看看哪里有茶楼酒馆可以歇脚,就听到阿夜低声道:“小心。”
小心什么?姜菡茗还没反应过来,阿夜已经拉着她的手,将她拽过来,也许是手里拎的东西太多,手上使力的角度有些偏差,姜菡茗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风筝,她轻飘飘地撞进阿夜的怀中。
鼻子一马当先撞上去,还好阿夜的胸膛软硬适中,撞上去也不觉得疼。她下意识想推开,阿夜按住她。
随即,震耳欲聋的爆竹声在阿夜身后响起。姜菌茗瞧得清清楚楚,还有几粒爆竹炸在阿夜背上。和阿夜从前为她做过的那么多事比起来,挡几粒爆竹,实在算不上什么。可姜菌著陷在阿夜怀中,仰头看着阿夜的脸,忽然觉得时间都被放慢,周遭的一切变得虚幻起来,灯火迷离如梦,只有阿夜的脸近在咫尺,如此真实。阿夜护着姜菌茗,皱眉去看身边的爆竹,不知是谁这样不长眼,险些崩着菡茗。
然后他回过头,想向姜菌茗赔罪,就发现姜菌著在怀里仰着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阿夜如果常照镜子,就会发现,这是他看姜菌茗时的眼神一一眼中只有眼前这个人、什么都容不下的眼神。
但他没有,他只是发现,他从来没有在姜菌茗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眼神。这眼神让他从骨髓里往外冒泡,全身都浸入一种难以言愉的喜悦与快乐之中,连那恼人的爆竹声都变成了仙乐。
即便是在最美的美梦中,他也想象不出菡茗会这样看着他。他揽在姜菌著身上的手无法自控地收紧了一点,魂魄已然飞往天外,只有本能想让她再近一点,更近一点。
爆竹声停了,硝烟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有人在旁边拼命咳嗽,越咳越大声。
姜菌茗率先清醒过来,回头望去,呆住。
阿夜的视线被姜菌茗的动作牵引,满心都是烦躁,这是哪个蠢货被呛着了?然后他猛然被姜菌茗推开了。
阿夜抬头,看到了那个蠢货。
姜祯一样用围巾裹着头脸,穿一身从来没有穿过的青布衣裳,双手叉腰,怒视阿夜:“大胆,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他帮我挡爆竹而已。"姜菌茗说着,问道,“哥,你们怎么来了?”许南珠作差不多的打扮,站在姜祯身边,眼中露出一丝无奈。几名阿夜的手下散布在人群中,都低下了头一-暗中跟着的人是家主大人,他们能怎么办?
大
片刻后,茶楼雅间中。
“小姐从未出过这样的远门,家主大人十分担心,所以跟过来了。“许南珠解释。
姜祯瞪着阿夜,杀气腾腾。
阿夜坐在姜菌茗身边,视若无睹。
姜菡茗问:“那为何不去澹园找我?”
“因为家主大人觉得庆州有点不对劲。"许南珠道,“家主大人以前从州路过过一次,那时候的庆州与现在天差地别。”姜祯:“不错。庆州怎么可能变成这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