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床一桌一椅,相当简朴。这座小楼却是分毫未动,里面的陈设依旧奢华,楼下是厅堂带书房,二楼是寝室,珠帘锦帐,香气幽幽一-用的还是月下徊独有的玫瑰香。屏风后的浴斛里已经备好热水,上面洒满玫瑰花瓣,姜菡茗捞起一片:“我还以为你连月下徊都能弄来。”
阿夜认真道:“我会想办法。”
姜菌著失笑:“跟你说笑的。这水备得好,我累了,你下去吧。”阿夜顺从地离开。
玫瑰花散发着甜馥的香气,花瓣底下是雪白的牛乳,姜菡茗把整个人浸在里面,连日的风尘仆仆都被洗去了。
“这里的东西和小姐常用的一样啊。“阿喜替姜菡茗擦干头发,发现屋子里准备的并非寻常棉布,而是一叠丝绸,连数目都和梁州别院一样,是二十幅。不仅如此,还有梳子、琉璃镜、丝被、象牙席……更别提妆奁前的胭脂与香膏皆是月下徊所制,很难从别处买到。
姜菌茗没有太留意这些,阿夜闻言心里才微微动了一下。阿夜是比她提前回到庆州,但也只不过早了三四天而已,这点时间根本不够收集这么多她常用的东西。
阿夜…应该是很早就在准备了。
姜菡茗忽然想到阿夜信上说过的池塘,推开窗,只见楼下一片清碧,水面上层层莲叶在风中翻卷,露出粉白的荷花花苞。庆州地近北疆,水源开始变得珍贵。
只有穷奢极欲之人夸耀豪富,才会在家中挖一口荷花池。可阿夜自己住的屋子跟府兵的号舍相差无几,最多就是不用和旁人挤一起而已。
而且,在生日那晚之前,她从来没有说过要来庆州。姜菡茗不理解。
她一直以为阿夜就是在信中说说而已。
风从窗口灌进来,她第一次感觉到庆州的风真的很大,她好像要被风吹起来,一颗心飘飘荡荡的。
“苏妈妈一直说阿夜粗笨,我看他可聪明着呢。"阿喜笑道,“若论讨好小姐,再没有人比他更厉害了。”
姜菡茗”
是的,她身居上位,身边所有人每天最重要的时候就是围着她转,服侍她、讨好她,就是他们的职责。
阿夜这样做,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她这样想着,那颗飘飘荡荡的心慢慢落下来。就在这个时候,阿夜的声音从楼下传来:“饿了吗?该去吃饭了。”姜菡茗下楼,就看见阿夜站在楼梯口等着她,黑发黑眸黑衣,面含微笑,眸子漆黑光润。
“忽悠”一下,方才好不容易沉下来的心像风筝一样重新飘了起来。大
桌上的菜式一半是庆州风味,一半是姜菡著平时所吃的清淡口味。阿夜想让姜菡茗多尝尝庆州口味,于是让厨房做了十几道本地菜。又担心姜菌著吃不惯,所以将姜菌著平时爱吃的也做了一遍。于是当姜菡茗坐下,发现桌上堆得满满当当。阿夜还不停往她碗里夹菜,他的手灵巧且稳定,射箭的时候如此,堆菜的时候也是如此,很快在姜菡茗碗里堆出一座塔。姜菡茗”
阿夜虽然没说话,但嘴角一直带着笑意,姜菌著看得出来他夹得兴致勃勃的,夹完才发现:“菌茗,你怎么不吃?”姜菡茗忽然发现他问话的时候眸子微微亮,水润润的,分外漆黑。她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不知怎么就变成了低声咕哝:“这让人怎么吃?”阿夜这才意识到自己夹太多了,另取了一只碗,把菜拨出来。姜菌茗垂着眼睛,开始吃饭。
阿夜平日里吃饭就是风卷残云,片刻就能吃完,但今天完全不想吃饭,只想给姜菡茗夹菜。
姜菌茗吃完一口,他便往碗里补上一口。
她才洗过澡,头发没有干透,只松松地挽着一只发髻,肌肤像荷花的花辩,雪白中透着一点轻粉。
不知为何,那一点轻粉渐渐地有了加深的趋势,慢慢变红。阿夜的筷子顿住。
风过厅堂,两人俱是无声,姜菌著发现阿夜没了动静,抬起眼,只见阿夜目光深深,视线直直地落在她脸上,一瞬不瞬。姜菡茗的脸更红了:“看什么看?”
“菌茗,你的脸…“阿夜声音低沉,…有点红。”“都是热的!“姜菌茗只觉得脸更烫了,“你这里没有山里凉快。”阿夜道:“对不起。”
“这没什么对不起的,但是你……”姜菌著咬了咬唇,低声道,“你能不能老盯着我?”
阿夜愣了一下:“为什么?”
这么久以来,只要有姜菌茗在的地方,他的视线只会在她身上,保护她、倾听她、看着她……已经成为他的习惯。
姜菡茗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阿夜就像她的影子,她明明早就习惯他的一切。可此时此刻他的视线就是让她心心神不宁,脸红心跳,饭也不能好生吃。她搁下筷子,认真望向阿夜:“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她问得郑重,阿夜立即点头:“你问。”
他的神情很是认真,眸子还是那么一往无前地朝着她看,两人离得又近,姜菡茗能在他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没什么…“姜菌蓄头一回发现自己在退缩,她重新拿起筷子,“吃饭!”大
午后太热,等到太阳落山之后,阿夜才陪着姜菡茗出门。到底更靠近北方,庆州傍晚的天气比元宝山中还要凉爽。且没有宵禁,夜上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