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悲痛,她勉强爬行几步,看清了水流映的眼神。“不,流映,不要一一”
水流映强行凝聚起残存的所有妖力,甚至不惜加速肉身的崩解,对着两人魂魄深处同生共死的契约烙印,以心念为刃狠狠斩去。“快……走…
怀姜脸色惨白,不受控制地吐出几口鲜血,将裙边染得刺目。鬓边鳞片显现,耳朵拉长成鳍,妖态将显。
但契约反噬的剧痛,远不及此刻心中被生生剜去一块的万分之一,她眼睁睁看着水流映那双决绝的眼睛被疯长的藤蔓彻底覆盖,看着刚刚还与她并肩笑语的爱侣沦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怀姜身后骤然浮现出鲛人本体的虚影,人身鱼尾,幽蓝鳞片覆盖,长发狂舞如海藻,狂暴的妖力如同深海怒涛般炸开,狠狠撞向漱玉。然而人仙之别终是不可逾越,何况是在手握权柄的古仙面前,怀姜的攻击如同撼树的批蟀。
漱玉甚至未曾移动一步,他只是抬了抬眼帘。“冬凛。”
由怀姜卷起的怒涛忽然易主,化作冰楼铺天盖地地刺向她。怀姜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恨意,她察觉出那鸿沟天堑般的差距。求死的意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忽然,自檐角传来一道平静的女声:“漱玉,飞升雷出了问题,你待如何?”
冰棱贴着怀姜的发丝和衣裙,齐齐砸在地上,变回水渍,像是下了一场瓢盆大雨。
怀姜目眦欲裂,立即化作水流,渗入地表遁走。远处正厅方向,恰好传来司仪高亢嘹亮的唱和:“礼成!送入洞房一-”紧接着,是宾客们震耳欲聋的欢呼,喧嚣的鼓乐与连绵的爆竹声,噼啪震天,喜庆非凡。
漱玉缓缓抬手,对着水蛟那被藤蔓缠绕的残骸,五指微张。一点散发着水泽灵气与不甘龙威的幽蓝光团剧烈地挣扎,从尸骸中被强行剥离出来。光团中,隐约可见一条痛苦扭曲的蛟影,发出无声的怨毒嘶鸣。漱玉盯着那条隐有龙型的虚影,挣扎的蛟影倒映在他温润如玉却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如同困于琥珀的虫豸,他的表情无悲无喜。“仙主,我知道您不会放任天道就此崩碎,飞升雷迟早会回到它该在的位置。”
届时慕岑可以这条半步成仙的水蛟引雷,再偷梁换柱,顶替水蛟飞升。漱玉收起魂魄,抬头:“即便没有,我也有别的法子。只是今日九尾狐大婚,暂且放过她吧。”
他脸上的疲惫似乎又深重了一分,却又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奇异平静。他明知此举已犯罪责,必遭天罚,明知水蛟的魂魄在此刻犹如废石。但他依旧做了,无关理智,也无关得失,只是他想罢了。水流映的尸体消散在风里,落进林间,成了花草的肥料。知微从房檐下来,捡起了怀姜遗落的一支珠钗。“先前守弥为我回收道气时,发现有半缕道气在你另一个弟子体内。”漱玉坦然承认:“是我引的,那是我的小弟子。一具被您的力量沾染过的躯体,才更容易在生死轮转之际逃脱轮回的控制。”“小弟子,"知微玩味地重复这三个字,“你用一个弟子的性命去救另一个弟子?”
漱玉沉默。
知微走近,将珠钗的尖头抵在漱玉的心口,问他:“如果云尧并未成仙,他也会成为你的备选吗?”
不用回答,知微已经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答案。血肉被贯穿的声音极其细小,相比于怀姜方才的怒吼简直微不足道,知微一直按下去,直到那支珠钗没入漱玉体内大半,像是从他心里开出的金花。“往后,不许你私下去见云尧。”
大
天公不作美,后半夜下了大雨,好在宾客们在城主府已经尽兴,被雨淋湿也不减喜色。
一行人里最开心的当属燕溪山,他虽然摆脱了破庙,得以住在药堂,但身边那几位有一个算一个都不需要进食,若非余清及时发现他的窘迫,他非得饿列在药堂。
今日在城主府吃得肚饱意满,连进药堂都是跳着的。“都后半夜了,睡也睡不好,不如我们打牌吧?你们谁会打?”宓蝶定是不愿的,她生怕自己摸牌时不小心摸到谁的手。她这几月总去那位意外死于她手的小乞儿坟前,给他立了碑,还烧了纸钱。即便如此,心情也没能缓过来。
舒栀衣会打,但她心思不在这。今日见了九尾狐白喻,之前拟定好的计划又浮上心头。
只要她向人族修士泄露九尾狐在此的秘密,白喻必然遭到围杀,或许她能从中浑水摸鱼得到白喻的第九尾。
燕溪山见这一个个都不说话,便跑去拽知微的衣服。“知微,好知微,你陪我打呗,你会吗?我可以教你!”知微有些兴趣,但条件似乎不允许:“我们两个人打不起来。”“哎呀哎呀,你命令云尧一起来,再叫上余清。”燕溪山不知道知微与云尧的关系,但很明显云尧十分听知微的话。一一虽然每次听完都会生气。
一番拉扯下,四个人终于坐下。宓蝶悄悄坐在知微身边,看她打。燕溪山时不时凑过来看知微的牌,给她说规则。另一边,余清和云尧同样如此。
一局结束,云尧伸手挡了自己的牌,没什么表情:“多谢,我已学会。”余清轻笑一声,甩出一张好牌,正好是知微需要的。这局是知微赢了。
筹码是燕溪山从城主府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