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褪色,却被浆洗得干干净净,补丁的针脚细密整齐。小脸虽然瘦削,却透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洁净,不见丝毫污垢。头发有些枯黄,却梳理得一丝不乱,用一根磨得发亮的草绳整齐束在脑后。他冲出来时,脚步急促却并不慌乱,甚至避开了地上不知谁人呕出的一小滩污秽。
“就是你,我看见了!”
蝶妖已经被恐慌完全包裹住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小男孩径直冲到两妖面前,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脸上挂着泪水,眼睛却亮得惊人,直直地指向地上的尸体,声音因激动而拔得更高更尖。“是她们!是她们害死了小豆子!杀人了!大家都看见了吗?她们杀人啦!”
那哭腔里,竞隐隐透着一股异样的力量,瞬间凝聚了周围无数道惊疑的目光。
蝶妖浑身颤抖,那具小小的尸体就倒在她脚边,她绞紧的双手用力到发痛,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
“胡说八道!”
藤妖一步踏前,两根乌黑的长辫因她动作猛地一甩,发梢的绿绳划出凌厉的弧线。
她张开双臂将蝶妖严严实实挡在身后,柳眉倒竖,怒视着那干净得不像话的小男孩:
“谁看见了?啊?谁看见我们动手了?这小鬼自己冲过来,谁知道他是不是有疯病。少在这里血口喷人,再乱喊,撕了你的嘴!”她的声音又急又快,带着一股蛮横,眼神警惕地扫过四周蠢蠢欲动的人群。身在人间,她们不好暴露妖身,否则一定会成为过街老鼠。小男孩被藤妖的凶悍气势一冲,缩了缩脖子,脸上泪痕未干,显出几分真实的怯意。
然而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却如铆钉一般穿过藤妖的阻挡,死死地地钉在蝶妖的手上。
拳头在身侧紧握着,身体因激动和某种压抑的兴奋而微微发颤。“就是她!我看见了!“他带着哭腔,声音却异常清晰,“小豆子就是想拿她的荷包,被她抓住了手,然后就……”
他哽咽着,指向蝶妖:“就是她!”
“放屁!“藤妖气得脸都红了,手指几乎戳到男孩的鼻尖,“你个小叫花子,再胡说!信不信我……”
“姐姐!"小男孩突然打断她,声音里的哭腔放低,显露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探究。
他仰着小脸,在藤妖眼皮底下将两只手合在一起,学着蝶妖的模样绞住,充满了不便言说的暗示。
舒栀衣的心一下提起来。
难道这小男孩是某个大能修士的化身,否则怎么能如此精准地发现问题出在宓蝶的手上。
呵斥卡在了喉咙里,舒栀衣满脸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个古怪的小乞丐。宓蝶也瞥见了他的动作,绞紧的双手更加用力,指节在薄薄的手套下泛出青白。
“小舒,我们…”
暗处,云尧仔仔细细地打量那个小男孩,从对方的眉眼间寻到了几分熟悉。那双见到特殊肉身就发光的眼,曾属于他在人间为数不多的好友,燕溪山。当年也曾如此刻般,燃烧着纯粹到不顾一切的求知欲。“姐姐,我们还是找个地方谈谈吧,总堵在这里影响大家做生意也不好,你说呢?″
小男孩的声音刻意压低了,隐隐有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完全无视了舒栀衣的怒视和周围人群的窃窃私语。
他小小的身体甚至又往前凑了半步,“你这层手套……似乎也没什么阻隔的作用嘛。”
舒栀衣倒吸一口冷气,脸色彻底变了:“你这小鬼,满嘴疯话!”小男孩却像是得到了某种确认,脸上那点伪装出来的悲愤和怯懦彻底褪去。他不再理会舒栀衣,手忙脚乱地在自己那件破旧衣襟里摸索着。很快,他掏出一个用粗糙草纸订成的小册子,边缘磨损得厉害,封面上还蹭着不知是泥巴还是干掉的草汁,急切翻着,动作间带着一种与年龄极不相衬的郑重。
“你看!你看这个!“他终于翻到一页,高高举起那册子,伸向宓蝶的方向。草纸上,用烧黑的木炭条歪歪扭扭地画着一些极其简陋的图案,几个火柴棍似的小人,其中一个小人倒在地上,另一个小人手上画着代表毒虫的符号,将什么东西往倒下的小人身上倾倒。
线条稚拙,意思却表达得异常清晰。
舒栀衣心里天人交战,不知道是该立即带宓蝶离开,还是赌一把相信这个小鬼,他既然能看出宓蝶双手有异,说不定能找到抑制的办法。小男孩给她们看完,转身就跑,迅速蹿进人群里。舒栀衣这下来不及思考了,手臂里伸出一截藤蔓缠住宓蝶的裙子,拽着她就去找那小孩。
身后摊主喊着:"喂!还没给钱呢!”
云尧悄无声息地出现,一阵风过后,摊上多了几块灵石。转过好几道巷子,空气里腐臭的味道越来越重。舒栀衣一脚踩进一滩污水里,在小男孩要转弯时抓住了他的后衣领,大力往墙上一甩。
燕溪山撞得眼冒金星,瘫在地上喊:“别打别打,只是找个没人的地方方便聊天,你们也不想暴露是妖吧?”
舒栀衣眯起眼睛,动了杀意。
“今日你若说不出个一二三,我便让你尝尝死在妖手里是什么滋味。”燕溪山才不管这些威胁,他爬起来,将刚才的册子举到眼前。“我在别的医书上看过,有些人或妖的体质特殊,是可以被做成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