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将这两个字放在嘴里好好品了一番,她甚少下界,但她恐怕比执掌姻缘的古仙更了解感情。
毕竟总有凡人喜欢指天发誓,也不知道是谁教的,空口白话就想骗得一个人的心。即便他违背誓言,诸天也没空惩罚他。“凡人短寿,才会有与我们古仙不同的鲜活姿态。也正因如此,所产生的情感纽带才更具有欺骗性,断断续续,若即若离,让本该结束的感情带上了附加价值。”
“一旦感情变成连续的、长久的,总会出现各种毛病。”羲和转头:“你会喜欢凡人吗?嗯……比如漱玉那个弟子,如果他是凡人,你还看得上他吗?”
知微不能说她才见过凡人沈持筠,对方还在她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成仙与否,改变的只是际遇,而非人之底色。”“嗯?”
羲和认真了些,凑近去看知微的表情,大惊小怪道:“你不会真的喜欢他吧?”
知微缓缓眨了两下眼,没说话。
反正她不讨厌沈持筠在她怀里哭就是了。
羲和也不刨根问底,似叹似幸:“要是你想要他永生,大概会比漱玉、谐织要轻松得多。”
风卷着灰烬,呜咽着掠过死寂的坡面。巨大的焦土坑面沉默以对,宛如一只凝视苍穹的盲眼,始终看不穿云层背后究竞隐藏着什么。羲和看够了,准备下山,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八卦之心:“你喜欢云尧,那守弥怎么办?”
大
云尧半恍惚地走在街上,尽管事情过去了许久,他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被知微抓过的温度。
那日被知微拖到楼上,他几乎以为知微要对他用强,结果她只是交代自己要离开几天,叮嘱他少与漱玉接触,有意外情况立即联系她。这番叮嘱来得莫名其妙,师尊难道还会害他不成,但他一抬眼,撞进知微关怀的眼神里,竟鬼使神差地应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女人对他使了什么幻术。浓稠的凡尘气息,带着汗味、劣质脂粉香与食物微微腐败的甜腻,兜头盖脸地撞上来,沉闷得令人窒息。
云尧沿着喧嚣街市的边缘行走,青石板被无数鞋底磨得油亮,倒映着两侧林立的幌子与攒动的人头。
他一身素净的霜色道袍,气息清冽如初霁新雪,与这鼎沸的人间格格不入。擦肩而过的行人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开,下意识地为他让出一步空间,又茫然不知缘由。
知微吩咐他去找一只蝶妖,并给了明确的相貌指示。并不是一件困难任务。
云尧的目光沉静地扫过街巷,神识如水银泻地、无声铺展,在纷杂的尘埃中,精准地锁定到一丝带着草木清苦与某种奇异甜腥的波动。他已经跟了这两只妖好几天了,只是知微特意说过不用抓捕,才没有上前。目光所及,不远处一个卖胭脂水粉的摊子前,两个身影看似依偎,实际隔了一臂的距离,正对着几盒螺子黛细看。
左边是位娇小的女子,穿着浅紫色细纱裙,外罩一件素白炮衣,兜帽扣在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
最扎眼的是她手上那副薄如蝉翼的手套,包裹至小臂中段,颜色近乎透明。正是他要找的蝶妖。
蝶妖微微侧着身,双手无意识地绞在一起,十指紧紧交缠,仿佛要将那层薄薄的手套也勒进皮肉里。
站在她身边那位更活泼些,两根粗黑油亮的长辫子垂在胸前,发梢系着深绿的头绳。
“老板,这个,还有这个,给我们包起来。”与此同时,几个小小的身影如泥鳅般滑溜地钻进人群,装作不经意地靠向那胭脂摊子。
是群小乞丐,最大的不过八九岁,小的约莫只有五六岁,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酸馊的气味似有若无。
他们熟练地分散开,一个去扯旁边布摊的布匹吸引摊主注意,另一个佯装跌倒撞向路人制造混乱。
混乱中心,一个格外瘦小的孩子,眼睛死死盯住蝶妖腰间垂下的素雅荷包。他脸上脏得看不出本来肤色,只有一双眼睛闪着精明的光,觑着蝶妖绞紧双手、心神全在那盒螺子黛上的空档,悄悄矮身走过去,枯瘦如柴的手又快又准地探向那鼓囊囊的荷包。
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柔软的布料。
蝶妖被这突如其来的靠近惊动,下意识松开绞紧的双手,抓住了碰向她腰间的波动。
“呃啊一一”
一声短促的抽气声从孩子喉咙里挤出。
他伸出的手骤然僵直,脏污的小脸瞬间褪尽所有血色,转为一种骇人的青灰。连第二声都发不出,身体猛地一挺,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直挺挺地向后倒,最后"砰"地一声砸在油腻的石板路上。小小的身体蜷缩着,与路边被踩烂的枯叶无异。人群先是死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惊恐的尖叫。“死、死人啦!”
“杀人了!杀人了啊!”
一道带着强烈哭腔的清亮童音猛地撕裂了混乱的喧嚣,充满了控诉和恐惧,精准地刺入每个人的耳膜。
云尧的目光循着声音,眼看一个小男孩分开惊惶的人群冲了出来。他同样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服,身形瘦小,约莫六七岁光景,混在那群泥猴般的小乞丐里,却像一块被浊流冲刷却兀自莹白的卵石。“快来人啊,有人杀小孩啦!”
那身破衣烂衫,虽然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