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这药人又分救人和杀人两个用处,看来你是后者喽。”舒栀衣愣住了,脸上凶狠的表情被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取代。她看看小男孩,又看看他手里那本可笑的“医书",张了张嘴,一时竞不知该说什么。宓蝶的能力是生来就有的,这跟药人根本八竿子打不着。但这小孩居然真有几分实实在在的本事,所谓药人,连她都没听说过,估计是哪个门派的禁术。
她双手环胸,将下巴一扬:“你也不过如此,就只知道一个药人吗?”燕溪山的小脸因激动而涨红,他能感受到舒栀衣语气里的轻视,不过他早已习惯,就像平日里他的那些乞丐伙伴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样。他一直举着册子,手臂酸痛,加上方才在墙上撞了一遭,此刻连脊背也泛着阵痛。
“究竞是不是,你让我看看嘛。”
舒栀衣还在犹豫,吓他:“你不怕跟你那个小伙伴一样,死在街上?”“他会死在街上,是因为他没有看人的眼力。我只看你们走路的姿势和打扮,就知道你们不是人。”
燕溪山停了一下,眼见舒栀衣抬起手臂,立刻抱头往旁边躲:“喂喂,我不是骂你们,我是说你们不是人,不是凡人!”“死小鬼,叫那么大声是想把刚才的人都招来吗?”头顶挨了重重一下,燕溪山“哎呦"叫了几声。“他们才不会管乞丐的死活,不过是看热闹罢了,你还真以为那些人会追过来为我们做主啊?”
舒栀衣和宓蝶对视一眼,这小孩的谈吐和认知都远超同龄人,的确不简单。“那你说说,我们凭什么给你看?”
燕溪山丝毫不急:“这是你们该想的。否则,你们跟着我来这里做什么?“你!”
宓蝶低声劝了句:“小舒,别吵架…”
她还沉浸在刚才不小心害死一个孩子的惊恐里,脸色苍白如纸,默默思考该怎么偿还这一桩罪孽。
长街喧嚣依旧,叫卖声、议论声、孩童的哭闹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浑浊的声浪。然而在暗巷这小小的一隅,空气却静得吓人。一墙之隔,云尧眉头轻蹙,知微吩咐他找蝶妖,难道正因为她那诡异的能力?
她杀死小乞儿时,连他都没能看清动作,没有任何术法波动,倒真有几分像是燕溪山说的药人。
全身带毒,触之即死。
不过,此行能碰见燕溪山的转世,也算意外之喜。那具躯壳里,即便衣衫褴褛如尘泥,骨子里对医术的求知也不曾熄灭半分。原来有些东西,是连转世都改不了的。巷子里,两方的对峙仍在继续。
舒栀衣已经有所动摇,哪怕是死马当活马医,也好过一筹莫展。只是表面还撑着,装作要走:
“你什么都拿不出,还想让我们配合你,做梦!”她柳眉紧缩,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警惕这小鬼是不是背后还有高人。燕溪山一听她要走,立刻急了,强装出来的老成再也维持不住。他执拗地踮脚举着他的宝贝册子,目光灼灼:“姐姐,好姐姐,求求你了!我只看一眼,就一眼。”
“我拿东西跟你换!我有……我有这个!”他慌乱地在怀里掏摸,竟摸出半块硬得像石头的黑馍馍,又急急补充:“或者……或者我帮你干活,什么活都行,洗衣服,劈柴,我力气很大的!”他已经看书看了两年了,一直没真正问过诊,眼前就有一位药人,怎么能放过!
那半块黑馍馍沾着可疑的污渍,被燕溪山举着,像献祭一件稀世珍宝。直到他踮脚望进舒栀衣的眼底,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可笑,讪讪收回馍馍,脂子红透了。
云尧换了个地方,站在屋顶远远瞧着这一幕。凡尘浊气涌入肺腑,侵染了平静的心绪。
他一步踏出藏身的阴影,霜色袍角拂过油腻的青石板,不染半点尘埃。甫一出现在巷子里,外面的嘈杂声竞都诡异地低了下去,每一步都轻缓无声,却带着千钧的重量,沉沉地压在三人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