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全神弹奏。绘春停在那琴师旁边,目光瞧向秦般若。
秦般若:“叫过来吧。”
琴师被带了过来。
秦般若细觑了他一眼,走了这一路,这琴师面色越发苍白,却不显风尘仆仆,反而增了凄楚之色。
秦般若问他:“你有什么想求的吗?”
琴师抬眸看她,幽幽道:“十两银子。”
秦般若一下子没明白过来。
琴师长了一双漂亮的凤眼,眼角下垂,眼尾微扬,眼珠是浅浅的褐色,望着人的时候显得格外专注。他看着秦般若,继续道:“贵人说了,跟着您,一天十两银子。”
秦般若.…
秦般若瞧着他,神色莫辨:“宜宁说的?”琴师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即便谈论铜臭,神色却依然清俊自若。秦般若呵了声:“她倒是有钱。”
琴师:“扬州叶氏富甲一方,这点钱不过区区而已。”秦般若深深望了他一眼,转过身去,扶着绘春上船,不再理会这琴师。等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了,琴师方才抬步朝着堤口的一个仰头看天的帐房先生走去:“说话了,二十两。”
那先生立马跳脚,瞪着他道:“谁让你跟那贵人直接提公主的?”琴师眼也不眨,直勾勾地盯着他:“有说不能提吗?”账房先生……那倒没有。
琴师低头瞧着他:“二十两送到常义坊,不谢。”账房先生:…好气,这钱不想给!
“不过,贵人往南走了,你也得跟着去。”琴师嗯了一声,十分好说话道:“加钱就行。”明明一副仙人模样,眉眼疏朗,五官明俊,可说起话来怎么就是钱钱钱?太铜臭了!!
账房先生咬了咬牙:“加!!”
琴师继续道:“出了扬州一天二十两,弹琴一个时辰五十两。”账房先生瞪着他:“你不要狮子大开口。”琴师乜了他一眼:“那就不去了。”
账房先生:…….
“好!!加!!!”
是夜,月明星稀。
江面平静无澜,立在船头远眺望去,几乎天水一线,彼此相接。一艘?黄篾舫远远缀在画舫之后,波纹一圈跟着一圈往后荡去,在这夜色里却悄然无声。
就在静到极致的时候,琴声响起。
秦般若刚刚卸了钗环,听到这琴声忍不住挑眉道:“告诉那琴师,跟踪皇亲是要砍头的。哀家看在他不知身份的情况下,暂且饶了他,若是明日还见到他,必严惩不贷。”
绘春应了声出去,没一会儿又折了回来,面色古怪道:“那琴师问能不能最后再弹一夜的曲子,他还差二百两银子。”秦般若眸光一顿,慢半拍地转头看向绘春。绘春低下头去:“奴婢这就将人打发了。”秦般若慢慢站起身来:“罢了,哀家倒想去瞧瞧这要钱不要命的主。”江南的二月比长安要暖和许多,但到了晚上仍旧凉得很。女人一身素白衣衫,披了件雾灰色狐狸毛斗篷,珠钗尽褪,满头青丝垂在身后,随风而立生了厂分飘飘欲仙之态。
那琴师一早被带上了画舫,双手抱着琴,眉眼沉静安详,气度从容,不见任何担忧恐惧之色。
秦般若瞧着他,语气平淡:“你要这些钱做什么?”琴师想了想,道:“活着。”
秦般若沉默了片刻:“以你的才能,应该不会活得很差。”琴师唔了一声:“以前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确实活得还算不错。"说到这里,琴师似乎轻叹了口气,“不过后来欠了一个人一条命,就不好活了。”“为什么欠的?”
“也不为什么。他烂好人,就把烂命给丢了!"<1秦般若:“那你要这些钱是.……”
琴师:“养他那一大家子。”
秦般若明白过来了:“多少人?”
“一百三十四个。”
琴师说这话的时候,不知怎么的,颇有些咬牙切齿。秦般若一愣:“你这是叫人讹上啦?”
琴师果真是咬着牙道:“是。”
不过这个男人即便咬牙切齿却也不显面目狰狞,反而将苍白面色气出了许多泅红。
秦般若目光流转往下,看向他的手指:“你的伤处不碍事?”琴师点点头:“还可以承受。”
“那就继续吧。"秦般若不再瞧他,转身折回船舱。等回了船舱,秦般若方才出声道:“是哪家讹上了他?”绘春一早就将人调查清楚了:“是扬州的孤儿所。原本掌孤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书生,去世之后就一直空着。扬州府既不怕人来,也没分发钱粮。若非这琴师后面一直照应着,那一百多个孩子早流落街头了。”秦般若面上不显什么,可眸色瞬间暗了下去:“扬州知府是谁?”“杨铮。”
秦般若眸色变了又变,已然怒了,可是到了出口时候,也不过一句:“知道了。”
千里之外,长安。
“朕知道了。"新帝从满牍的折子中慢慢抬眼,明月落下衬得男人眸色越发漆黑如墨,讳莫如深:“不必提前处理了。甚至可以把江南那些碍眼的,贪腐的,都在母后面前晃荡两圈。"<1
“母后她最为心.…….”
“总有一天会忍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