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72章
秦般若先头不过是靠在临窗的位置瞧院中的绿萼梅,安安静静的。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道：“来人！”
绘春领着一众宫人连忙进来：“太后，怎么了？”秦般若目光还空洞洞地望着窗外的绿梅，声音幽厉：“把外头那些绿梅都给哀家砍了！”
绘春一愣，没反应过来。
秦般若转过头来，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她，一字一句道：“哀家说的话，听见没有？″
“是！“绘春连忙带着人出去。
没有人敢再留在这里碍眼，秦般若重新将目光转了出去。这些绿梅是她移宫过来之后，皇帝着人挑着栽过来的，满打满算还没有半年功夫。秦般若其实没那么喜欢这梅花，只是宫里的女人都要如花一般。有的如牡丹，有的如芍药，有的如菊花，有的就得如梅花。只有表明自己喜欢什么花，那品性也该如花一般。她最喜欢的，要数民间地头的黏娘娘。花瓣不大，小小的安蓝色，草根和籽都可直接食用，微涩，但是会有饱腹感。不过宫里的女人是不能喜欢那种花的。
宫里的人，喜欢也得喜欢珍罕的东西。
绿萼梅刚好。长得好，数量也少，品性还高洁，最为适合她“出淤泥而不染”的品性了。
一群宫人乌泱泱地开始砍，开始挖。可是当初皇帝着人挑选的都是百年以上的树种，树干苍虬有劲，宫里临时只有一些小铲，树没有砍倒，反而弄得乱糟糟一片，吵闹得很。
绘春眼瞧着急了，压低了声音怒道：“安静！把将作监的人叫来，叫他们来弄！”
几个宫人瞬间扔了手里的小铲，一溜烟的从宫门跑了出去。剩下绘春面色难看地干等着。
秦般若瞧得热闹，直勾勾瞧了一会儿，下了榻朝外走去。绘春听到动静，连忙迎上去：“太后，您要去哪？”
秦般若也不理会她，径自朝宫门外走去，绘春连忙叫小宫人回去拿斗篷，自己跟上前去。秦般若出了宫一路往南走，走了不到半刻钟的距离就瞧见了澹台春，倏然顿住。
男人不过三十岁的年纪，花钿绣服，衣绿执象，面容坚毅，脊背挺拔。澹台春领着宫中卫士巡逻，远远瞧见秦般若就快步上前迎道：“太后，您怎么出来了？”
秦般若微挑了挑眉：“哀家连宫都不能出了吗？”澹台春愣了一下，连忙道：“不是。只是臣听说您病”话没有说完，秦般若打断他幽幽道：“哀家不是病了，哀家是快死了。”澹台春脸色剧变，登时跪下道：“太后玉体康健，何出此不详之言？”秦般若没有理会他的话，目光顺着他的头顶往下，落到男人腰间系带，笑道：“你升职了？”
澹台春垂着头喉咙微滚，声音有些哑：“承蒙太后推荐，陛下抬爱，年后刚刚升了左卫大将军。”
秦般若仍旧笑着：“挺好。”
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落到他腰间佩刀：“也换了新刀？”澹台春头垂得更低了些：“是陛下赐的。”秦般若点点头，朝他伸手道：“拿来给哀家瞧瞧。”澹台春有些迟疑。
秦般若慢慢收回掌心：“罢了，哀家现在谁也指挥不动了。”女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
澹台春连忙解下佩刀，跪着往前追了两步：“臣不敢。刀剑无眼，臣担心会伤了太后。”
秦般若慢慢停下脚步，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瞧了他一会儿。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小宫人带着斗篷追了上来，蹑手蹑脚的将斗篷递给绘春，绘春犹豫片刻，抱着斗篷上前给她披上。还没有碰到秦般若，女人突然从他手中抽出长刀，雪亮的刀身噌然划出，短促而清脆，犀利的声响瞬间激起一背的冷汗。绘春立在身后，想说又不敢说。
“嚓”地一声，雪光在所有人的眼前一划，长刀径直落到澹台春的肩头。“太后！”绘春几乎尖声叫了出来。
秦般若并没有打算做什么，在绘春开口之前就已经停住了不动。可是这长刀质量确实很好，哪怕没有碰到也割下了一缕青丝。秦般若慢吞吞地将长刀翻了个身，刀刃正对男人脖颈，刀身正对着自己，垂眸看去，雪白刀身之中映照出女人惨白惨白的面容以及漆黑漆黑的瞳孔。秦般若对着刀身中的女人笑了一下，赞道：“好刀！”话音落下，收回刀去重新交给澹台春，细细叮嘱道：“要好好用这一把刀，别辜负了皇帝的重托。”
女人说得认真，似乎当真如此一般。
澹台春怔怔抬头，对上她的视线，有一瞬间的不忍卒看，低下头去再次接过长刀。
秦般若转过身看向绘春，目光慢慢冷了下去：“做什么？”绘春喉咙微微有些发干，将手上的斗篷给她披上，哑声道：“如今天气还冷，太后披上些吧。”
秦般若静静等着绘春将系带捆上，垂着眸呆了会儿重新朝前走去。一直走到宫门口，才意识到又走回来了。秦般若仰头望着永安宫的三个大字，许久都没有动，直到脖子有些发酸才慢慢吐出一口气：“哀家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是回到原点了呢？”
绘春张了张口想去劝慰女人一些什么，秦般若却已经抬步重新走了进去。院子里那些宫人还没有收拾完，乱糟糟的一团混乱。秦般若瞧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