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54章
天光从东方泻出一线青白,隐隐绰绰的微茫穿过窗棂落下一地寒霜。冬日里原本就冷得厉害，更何况不见丝毫炭火的冷宫。二人呼吸之间已经见了白雾，相互交错片刻又倏然消散。
秦般若红唇微张,手上力度已然泄了一半。新帝却仍旧不依不饶地握着她的手腕继续向内推进，尖锐的簪头穿透衮服，一点一点往里刺去。
直到接触到皮肉的温度，秦般若吓得想要撤回手却被男人攥得更紧，手腕也生红。
“皇帝！！”
不知什么时候，新帝早已经比她高了大半个头，低垂着眸子瞧她，刚好能将女人眼睛所有的情绪尽收眼底。
他轻轻勾了勾唇，眼睛在晨曦的微光下透出细碎的水晶渣子，越笑，光芒就越是璀璨：“母后,您不是想救那两个人吗？”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握着她的手腕往后一拉，又猝然照着胸口刺去。秦般若瞳孔骤缩，彻底松了手，叮咚一声,金簪坠地。秦般若红着眼骂他：“你疯了？！”
新帝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目光幽幽地望着秦般若，低叹道：“母后，您不该对儿子心软。”
秦般若气得头脑发蒙，胸口上下起伏不定，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厉声道：“那皇帝是想要哀家亲手杀了你吗？”“杀了你,他们就能活吗？”
新帝笑了下，望着她语气愉悦道：“自然也不成。”秦般若再次深吸一口气：果然，男人都是狗东西。包括这个混账儿子，也不例外。
新帝瞧着她继续：“儿子只是想看看母后肯为了他们做到什么程度？”秦般若冷笑一声：“哀家没有那么愚蠢。他们两个固然不该死，但是，皇帝更不能因他们受伤。”
说到这里，秦般若已经不想再看他了，猛地转过身去：“皇帝想杀就都去杀了吧。哀家管不了，也阻止不了。”
“熬了这么一夜，哀家也累了。哀家回宫了。”新帝拉住她的衣袖，瞧着她玉色莹白的耳垂，低声询问：“如今天还没大亮，母后不想亲自去送他们最后一程吗？”男人语气低柔，可是话里的声音却是残忍得很。秦般若僵在原地片刻，抬头望着窗外渐渐明朗的天色，双眼麻木冷漠：“皇帝需要哀家去送，哀家就去送好了。”新帝慢慢上前一步，恭敬有礼的抬手扶住女人手臂：“母后若是不想去，就不去了。”
秦般若呵了声："哀家有选择的权力吗？”新帝停下脚步，垂眸望着她：“您自然有的。母后，您始终是太后。”秦般若勾了勾唇，看着他轻轻笑了：“是啊，哀家已经是太后了。可是太后，又有什么用呢？”
新帝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儿子仍旧尊敬爱重您。您想要什么，儿子都会为您得到。”
秦般若抬着手虚虚指向他，指了他半响，不知为何突然笑了，而且越笑越是开心，笑到眼角泪花都渗了出来。
“哀家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啊！”
她甩开他的手，踉踉跄跄地朝殿外走去。
新帝立在原地静静瞧了她许久，抬步跟了上去。轿辇已经等在了殿外，秦般若上了辇，直接闭上眼，什么话也不说，任由新帝将她带去哪里都好。
她一个流浪儿出身，没什么身世也没有人脉。早些年得来的三两个人，如今也基本都交付到了新帝手中。
她什么也没有，什么也做不了。
十一年的坎坷沉浮，本以为随着小九登基，苦尽甘来。可到头来，却发现同当年并没什么两样。
“回永安宫。”
秦般若只当作没有听到，仍旧闭着眼。
等到了永安宫，新帝先下了龙辇，而后走到轿辇前，轻声道：“母后到了。”
秦般若没有反应，呼吸平稳，似乎已经昏睡了过去。新帝就在辇下立了许久，直到周德顺凑到身后提醒道：“陛下，该上朝了。”
新帝头都没有回，低声道：“今日罢朝，叫那些人都回去吧。”“是。”
又过了良久，秦般若慢慢睁开眼睛，瞧见新帝立在一侧，也不惊讶也不说话，只是抬起手臂示意宫人搀扶。新帝上前一步扶住她，秦般若也没有拒绝。宫内肃静一片，早前院中的血腥被洗涤一空，只有晨起的寒霜清泠扑入鼻腔。
秦般若走到院中停下，望着空荡荡的宫殿：“绘春也死了？”“周德顺。”
周德顺连忙上前道：“旁的人也就罢了。陛下知道太后离不开绘春姑娘，又怎么会当真伤了绘春姑娘的性命？”
新帝分了他一个眼神，重新看回秦般若道：“母后，绘春照顾不周，虽然不致死罪，却也合该重新调教一番。过个几日，朕再给您送回来。”秦般若没什么反应，收回手抬步朝着殿内走去：“哀家累了，皇帝该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新帝被她甩在殿外，静静立了良久，有暗卫过来低声说了什么。新帝眸子一眯，冷着脸转身离开：“废物。”
秦般若听到殿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朝着后殿温泉走去，脱了鞋履就沉入水中，只留下一圈衣带的涟漪。可是没有一会儿的功夫，就被人攥着手臂拖了上来，声音嘶哑低沉：“你做什么？”
秦般若被泉水灌得双耳嗡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