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吓一跳，却看他轻松地转炉子，“你的腰没事吗？小心点。“没事。"李修放下炉子，“不过三四十斤而已。内壁的裂口应该是烧的时候带的，到现在也没坏，估计以后也没大事。”姜玥点头。
“你想放哪儿？我直接帮你挪了。”
姜玥看看天色，又转回头对着李修说：“我们像上次那样，在屋外坐一会儿吧。现在是最凉快最舒服的时候，我去拿点干艾蒿，咱们在旁边烧了熏熏蚊子。”
“好。”
两人对坐，中间桌上摆了一壶菊花茶，一点杏干，和姜玥找出来的牛肉干。“你尝尝吧。张叔张婶家没要我的牛肉，那天分完又给我送回来了。“姜玥左手扶脸，右手贴着桌面攥成拳又放开。
李修看她又露出情绪，自然知道她还在伤心。“为什么做肉干？”
“你之前不是说风餐露宿吗？我……有点吃不下去。“姜玥自己从碟子里拿了一块肉干，摆到距离李修更近一些的地方。李修低头看一眼牛肉干，手指粗长、纹理清晰，颜色暗红又有少些白色肉筋油状物。
“不是直接风干的肉。"姜玥解释时还在轻轻叹气，“用你上次给我做的调料干粉腌过，腌之前还泡了血水，所以应该不腥。上锅蒸之前，我也仔细刷过表面的灰，蒸熟后又涂了点糖水才又晒的。”
李修点了下头，手还是没动。
他似乎是在看肉干，但也在用余光看姜玥。女子耳边的碎发被晚风吹起，她又做了一遍撩头发的动作。然后，姜玥的手再次合拢放在桌上，交握的手指也不自觉相压。“你在害怕。”
李修声音很轻。
“是在怕之后，村里人会进一步欺负你吗？”姜玥苦笑一下，“那不是很正常的反应嘛。”她又想说什么，却突然起身离桌，拿了木棍去挑陶炉里燃着的蒿草。等她再回桌边，李修主动给她面前的碗添了些茶水。“我走的时候，把这些肉干都带走？”
“你带走吧，也算是给牛个好归宿。”
姜玥态度干脆，原来放在桌上的手缩回桌下，搭在膝盖上后，又再次合握搓手。
“我吃了就算好？”
李修说这反问更像自言自语，本意也没想姜玥回他。但姜玥却转露出点笑意：“有些事发生了，又改变不了，就应该接受。这头牛，也算是我的朋友了，我吃不下，你吃了倒不算浪费。”李修心念一动，二人之间的谈话氛围总算好了些，他决意继续引着姜玥多说些话。
人遇上事难免会有心结，能散开最好，散不开，“结"就真成了人生的“劫”。他还是比较喜欢看姜玥乐观又有点天真的笑模样。“你把牛当朋友，那黄豆呢，还有你的鸡？”姜玥耸肩，脑回路和李修岔开些：“鸡也的确是问题。算上公鸡，我养了八只哎，村里养得最多，别人家也就三四只下蛋鸡。”她搓搓脸，有点无奈：“反正以后得教黄豆，得让它看着鸡。最起码我在家的时候，不能让人摸走了。”
“黄豆？”
李修看了不远处歪头看二人的黄狗，止住心里的吐槽一-他觉得黄豆不行，有点憨，不够机灵。
姜玥招手，把黄豆叫来。
小狗熟练地站起身子，把前爪和脑袋搭在姜玥膝盖上撒娇。姜玥用手挠挠它的下巴，又两手合着使劲儿搓狗脸。
放开黄豆，姜玥侧回身子和李修再次面对面。“黄豆是我的好朋友啊，我买它就是为了有个伴。鸡嘛……小母鸡都很好，很乖很乖。公鸡有些闹腾，但现在好不少了。我其实不知道什么时候杀它们。按照大家的说法，现在鸡长大了，养着也费谷糠。”说到这，她目光落向鸡圈方向，有些伤感。“马上就要秋收了。我一个人收豆子收不过来，就得麻烦村里人。"姜玥思绪随意蔓延，“去年秋收的时候，很多村民就来帮我家，当时大家看我收的粮食少，就没要我酬谢。今年张家请村里人吃的新麦饭。”姜玥转头看李修：“要是有人让我杀鸡，你就吃不到了。这是当时给你买的呢！”
“什么时候收豆子？”
“不知道，我看快了。“说到这，姜玥若有所思，“全村分完牛的第三天，一个之前没怎么和我说过话的小姑娘，啊不，小媳妇抱着孩子来找我……说话时遮遮掩掩、神神秘秘，还挺怕人看见的。”
李修拿了枚杏干，用指甲掐着撕下一点放进嘴里。姜玥乐意讲，那他就听。
她读过书，性格也能看出些读书人的笨拙天真一一这次是遇见了困难，也得了教训。只是心结，大概要很久才能散。多和人说说话，也是好事。
“那小姑娘还挺害羞的。"说到这时，姜玥眼里一片柔软，“我和她交集不多，也就之前村井那边碰过面。她好像也不怎么出院门的。”这小媳妇不爱见人、不爱说话，总低个头。村里传她是人牙子从别处贩来的，还说当时裹着草席躺在镇上街口快病死了，是李家祖上冒青烟，才真捡了漏“不是分牛嘛，李家分了不少骨头。这小姑娘说谢谢我给她和孩子吃肉喝汤的机会，她家小孩身体…”
姜玥说到这时，眼角又泛红，“她说她小时候帮着家里收过豆子，所以来告诉我，收豆子记得起大早，带着点露水收最好。要不豆荚炸开，豆子就掉地里不好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