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玥声音发颤：“她还说，要是之后有空，别着急卖豆子。能挑挑分分最好，虽然费精力，但把瘪籽、烂籽分出去，好豆子能再卖贵点。”“她这算是私下来谢你了，给你些旁人不知道的小窍门。"李修说。“算吧。“姜玥呼一口气，“反正小姑娘害羞嘛，也没明说谢谢。”“总叫人家小姑娘干嘛？她不是孩子都有了？”李修嫌杏干酸，放在一边又喝水。
“嗨，她是真的年纪小，瘦巴巴的一个人，怎么都让人心疼。”姜玥托着脸，眼睛看陶碗里泡开的菊花苞。看到其他女孩子，她也会忍不住动容比较一-人家小小年纪就当妈了。异时空的自己，在她这个年纪时正忙着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想到这，她抬手摸了下脑后的发髻发簪。
刚来村里时，村里大妈看不过她披头散发，用木枝教她扎了妇人髻。后来她也没多解释，更没改扎发的方式。毕竟她的年岁和村上未嫁人的姑娘比，的确大了不少。
李修当然不知道她在伤感什么，只和她继续说刚才的话题。“你去把鸡卖了，卖到镇上去。今天张叔张婶不是回村了吗，你让他们给你带过去。”
姜玥有些心动，又摇头：“不行，人家明天忙着给主家修房，哪有空管我。”
“你啊，就不会说假装卖了鸡？我今晚帮你把鸡杀了。你趁着这几天没事，腌了晒了放后屋棚子去，旁人就看不见了。”李修干脆利落地给了解决思路。
“好像还挺合理的？"姜玥笑起来，“那就说，主家要买鸡吃，张叔张婶直接拿了我的鸡带过去。这样张家能更快还我银子，也挺合理的。”李修点点头，心里不戳破她设想中的小漏洞--哪有人非得和修房的工人买鸡吃的，街上总有鸡贩子。
不过嘛，问题不大，可以忽略。
二人聊天有一搭没一搭的，时而静默，时而说几句。若像上次，姜玥肯定会一直找话题，说些开心的琐事让气氛不尴尬。但今天她思绪散乱蔓延，也没精力管这些有的没的。至于李修，他偷偷观察姜玥，自己又是个不太爱说话的，所以也没觉得氛围有什么不对。
姜玥又把话题绕回到李修吃牛不浪费的这事上。“我是想过牛有死的这一天，但没想到这么快。事实上是，牛死了我又没法改变，所以肯定要牛的价值发挥到最大，我早就想帮你做点路上方便带着吃的东西，肉干也算呗。”
她托着下巴的手撤下，两手合握搭在桌上。李修不动声色，点了下头。
一一姜玥又做这个动作，上次问她穿越的时候，她就这样。两手交握，互相摩挲。所以，这是她紧张的动作。
她现在又在紧张害怕些什么？
地里的豆子之后会有村里人帮着手，惹眼的公鸡也暂时解决了，姜玥是能消停一段日子的。
于是，李修又说，“你收了豆子后，打算怎么谢帮你的村民。不是说他们不知道你有多少钱吗？”
姜玥思考几秒：“要不买点豆腐？啊不，用新豆子换点豆腐，一家分一点点…这样好像合理些。反正价格上不会太惹眼，我自己其实想过给家里添点新东西，但现在嘛，还是不买了，凑活也能过。”“想买什么？"李修有些好奇，“我之前给你的钱，怎么都够买生活用品了？还是你舍不得花？”
说到这，他又摇头，但吞下了即将出口的吐槽。一一之前舍不得花，现在又不能花了。有钱也没法买新牛，整天自己推水受累。
“我其实，一直想买个小铁锅。“姜玥心里想到铁锅就不自觉咧嘴笑，她两只手比画了下大小，“当时给你买被褥，也盘算说买个铁锅，给你做…嗯，可能是我们那边的特色美食。反正我没在镇上见过。”李修看姜玥笑得可爱，不禁问：“那干嘛不买？”“哎呀，我是觉得钱不能乱花。被褥是你专用的，但锅大概会像调料那样，好处全让我得了去，多不好。”
姜玥美滋滋地晃脑袋，分明是不好意思了。李修不再接话，唇角不自觉勾起，顺便把铁锅的事记在心心里。“牛是我的朋友。“姜玥自言自语，说完又轻轻叹气，“我却算计着它老死了该怎么办。有时候，我觉得很残忍，牛、狗、鸡…这些农家的小动物，我给它们些食物，他们用自己的劳动回报我，其实也就够了。但大家惯常的做法却是吃掉它们。”
李修看姜玥皱起的脸，觉得她思考的方式有些幼稚天真。“人和动物之间，利用关系而已。你难不成还想着真给他们埋了立坟？”姜玥讷讷，对着李修这个古人，她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一一二十一世纪有不少人给宠物办葬礼呢？可屠宰场的动物也都籍籍无名。哎，好复杂，讲不通那就不讲了。
李修看她失落神色，还是没忍住，继续说：“你现在为了动物伤心，那要是看见苦命人还不得哭瞎眼？人和动物也多大区别，你养个牛是利用，养个奴隶也是利用……”
他情绪似乎有点激动，说一半的话突然止住，长长地吐了口气。姜玥端起水碗，趁着仰头喝水的时候偷偷打量李修。他还维持着那张一成不变、面无表情的脸。她知道，李修肯定是因为自己的话想到了别的事，要不然不可能有这么大反应。
姜玥心里，实在有些压了很久的话想找人讨论一一她隐约觉得，李修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