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止将琴放在书案上,手轻轻拨动着,悠长的古调自琴身传出,委婉连绵。 如空谷幽兰,山涧泉鸣。似池水徘徊流连,泛起片片涟漪。仿佛置身于幽林中,一抬头,便是清浅的银河,皎洁明亮。 见他全神贯注,整个人都投注于琴上,越葭觉得,他一定是十分喜爱这把琴。 一曲毕,她问道:“是招隐吗?” 皇后一向喜爱诗词歌赋,抚琴作对。她虽然不好好学,但也是耳濡目染。能分辨出来是什么曲子,也很正常。 秦止点点头,示意她坐到自己身旁。他指了指,说道:“你自己试试?” 越葭伸手拨弄了几下,便觉得琴弦有些割手。她转头望向秦止,有些期期艾艾道:“你确定……这玩意……不是什么刑罚吗?” 她的手上倒是有护手的茧,只是大部分都在掌心和关节处,手肚上可是没有一点儿茧,自然会觉得割手。 秦止“扑哧”一声,笑道:“你要是不喜欢的话,那我们就不学了。” “也不是不想学,但可以换一个吗?”越葭有些不好意思道,“你还会其他的吗?” 不管怎么说,也是她亲口答应的。还没开始学,就打起了退堂鼓,这多少让她有些挂不住脸面。 “那你想学什么?”秦止问道。 “不知道。”越葭回答得很实诚。 秦止又是一笑,“那就每一样都试一试,怎么样?” 越葭小鸡啄米似地点点头,毕竟像秦止这么好说话,好脾气,还耐心的老师,当世难寻。 后面,两人尝试了不少东西。 越葭也是这会儿才知道秦止会得东西竟这么多,什么作诗作画,那都是小儿科。 他不仅会弹琴,长笛吹得也是一绝。一些冷门的乐器,他同样粗通一二。还有越葭喜欢的奇闻异事,他也能说上几句。 不愧是不出面,便名头响彻都城的秦家三郎。她突然觉得,自己这算不算是捡到个宝儿呢? 不对,不能算作是捡,应该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容府。 容氏一大家子聚在一起,但也许是家风严谨的缘故,众人都显得十分拘谨,少了一丝阖家团圆的欢乐氛围。 容家只有两房,分别是容予,容惜所在的大房和容给所在的二房。 容予的父母,早年间丧生于一场山洪之中,他与妹妹容惜一直由祖父容老太公照料长大。 二房则就比较兴旺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再加上容二夫人和两位姬妾。 如此一来,倒让偌大的正厅显得没有那么空荡了。 容予虽还未成为家主,但在容家所有人的眼里,他已然是了。 他不甚高兴,其他几个大的,小的也不敢高声说话。也就容惜还能老老神在,自顾自地吃着饭,完全不受侵扰。 这大概也是大家拘谨的原因。 容予没有食欲,就提前搁了筷子,道一声,“我吃饱了,诸位慢用。” 说罢,他向外走去。 二房的容茗有些好奇地向容惜询问道:“堂姊,堂兄那是怎么了?怎么看着不大高兴呀?” “不知道,谁知道他又怎么了。”容惜瞥了她一眼,便又专心致志地继续对付狍子肉了。 “哦。”容茗鼓鼓嘴,一回头就看到容二夫人神情不悦地瞪她一眼。她赶忙坐了回去,不敢再造次。 容惜看在眼里,不屑地撇了撇嘴。 最上面坐着一位耄耋老人,头发银白,唯有两须还有些灰色。老人乐呵呵的,看着分外慈祥。 这便是容予的祖父容老太公,三公之一的大司徒。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容予没进房间,而是望着那间空荡荡的屋子,叹了口气。 他想,若是当时没有仅仅只凭传闻,便对越葭恶语相向,会不会就不是现在这样子了?会不会她就愿意接受自己的邀请了? 其实,当时在梅州学宫时,他就同秦止就探讨过这个问题。 彼时,越葭失踪两年,突然一跃成为军方新贵。大部分人都对她所宣称得是靠自己的努力得到当时的地位,存有异议。 且不说,女兵的地位比男兵低太多。一个隐姓埋名的郡主,能在世家把守的军方系统里混到这个地位,而且,还是个女娘,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 更何况,她那时只有十六岁。 人们倒也并非是嫉妒越葭靠背后的人脉,势力坐到这个位置上,而是觉得,既然不是自身实力,那便悄悄的。大肆宣扬出来,还要别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