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忍不发,他桓云亦是神色复杂,似乎有些庆幸,又有些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黄师突然掠上屋脊之上,只见藻井那边,像是饺子下锅,不断有人坠落,不下四十余人,看样子,接下来还会有人摔入此地。
詹晴所在侯府的那位家族供奉武夫,则去了山顶。
黄师心中隐隐作怒,差点没忍住就先一拳打杀了这位孙道长,反正一位所谓擅长近身厮杀的野修道人,远远不如那个精通符箓远攻的黑袍老者,杀了孙道人,一切宝物暂时交由黑袍老者保管,黄师就不信这位陈道友不动心!
她此次下山,穿了两件法袍,里边的才是彩雀府头等法袍,外边的,则是托人从云上城重金购买而来的法袍。
孙道人在各座建筑进出之后,有意无意与黄师拉开距离,每次途径回廊朱栏,都不再大摇大摆,反而猫腰快行,尽量遮掩身形。
黄师瞥了眼地上匾额,笑道:“孙道长,水殿之内,又有重宝?不如我帮你一把?放心,按照咱们事先定好的规矩,谁率先推开的门,屋内所有宝物无论多贵重,都归谁。”
一拳过后。
詹晴望向远处的异象,皱眉道:“这么多人,怎么进来的?难道有人直接破开了洞室禁制?”
半山腰处的台阶上。
孙道人不再言语,心想被你这种眼窝子浅的家伙溜须拍马,贫道真是没有半点成就感。
任何一位山上的谱牒仙师,既受规矩、底蕴的庇护,也受规矩、戒律的束缚。
陈平安接下来改变策略,不再更多盯梢黄师,转去悄悄尾随孙道人。
那摞符箓当中,最后仅剩一张金色符箓,应该是对方藏私的攻伐符。不过孙道人没强求。好歹给人家留一张保命符不是?
不过这趟访山寻宝的机缘之大,可见一斑。
陈平安笑道:“孙道长出身仙家高门,道法高深,说不定都无需我出手相助。”
动静之大,远胜台阶另外那边断断续续的打斗。
孙道人笑道:“道友大话莫讲,废话莫说。”
孙道人咽了一口唾沫,告诫自己要镇静,一定要淡定从容,可依旧笑容僵硬,试探性轻声道:“陈道友,难道还有相中的物件?好事成双,贫道可以买一送一。只需要给我四攻伐张符箓就行。”
世上的所有山泽野修,可能都如需如此。
黄师当时便想要毁去石桌,我得不到的,后人便也别想得到这桩机缘了,但是当他一掌重重拍下,石桌纹丝不动,不但如此,好像还是一张会吃拳罡的桌子,这让黄师愈发遗憾,无法将此物收入囊中,不然配合两只棋罐,肯定能卖出天价。
试想一下,那些看似井然有序的枯骨,如果亦是新人尸骸、而非仙府旧有人氏?
黄师在小小凉亭之内,不但获得两件法袍,还得了那两罐棋子,棋子弧线自然,黄师辨认不出材质,但是光线照耀下,晶莹剔透的白子,呈现出淡淡的金色,黑子唯独中心不透明,光照之下,荡漾起一圈碧绿色光环。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棋子的珍贵。
没有任何犹豫,转头掐指,吹了一声响彻云霄的口哨。
孙道人叹息一声,真是个不知人心险恶的江湖雏儿。
不曾想那位陈道友,拿了那团扇,然后果然守约,从袖中多拿出两张水土符箓,递给孙道人。
詹晴站在白玉拱桥一端,以折扇轻轻敲击桥梁异兽,玉树临风,白衣风流。
也不算什么坏消息,有孙道人和黑袍老者两人手持攻伐符箓,配合自己这位金身境武夫,再加上与狄元封碰头,四人聚拢,不容小觑。
黄师由此可以断定,那张能够承载棋局千百年的石桌,必然是一件仙家重器,不然绝对无法棋子安静搁放如此之久,棋盘始终丝毫无损。
年轻男修脸色惨白,伸手一抹,手心全是鲜血,若非小心起见,两件法袍穿戴在身,不然受了这结结实实一刀,自己必死无疑。
由此可见棋盘上那些灵气的精粹程度。
底座有十二字蝇头篆文,观照内在澄明,不受外魔迷障。
陈平安转过身,背对着孙道人的时候,先将三样物件悄然收入咫尺物当中,再将几片替换出来的琉璃瓦和一块青砖放入斜挎新包裹,将两只包裹,交错挎在身上。
最终躲在一座小巧玲珑的僻静殿阁当中,匾额坠地,破碎不堪,依稀可以辨认出“水殿”二字。
狄元封掂量了一下对方修为,觉得有机可乘,便隐匿在出口,寻了一个机会,打算一击毙命,夺了宝便远遁,一支笔管方寸物,外加仙人白骨遗蜕和那件法袍,这可就是三样重宝。
对方犹豫不定。
只不过这两门上乘神通,元婴地仙才可以勉强掌握,若想娴熟,出神入化,唯有上五境。
孙道人提醒道:“陈道友,出了此地,难道就不想与贫道一起返回婴儿山雷神宅,当个有靠山有背景的谱牒仙师?”
还是说,为了省心省力,干脆利落解决掉武夫黄师这个意外的根源?
与掌上观山河一术,都是陈平安最想要学成的修士神通。
狄元封凭借那把祖传法刀,破开一座术法牢笼,负伤远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