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蝉鸣时不时叫唤几声,村里的狗也时不时吠叫着。 季冬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脑海里不时闪过楠木箱子和木雕平安符。 那个木雕,是少爷买的,她偶尔会擦拭,那块平安符,是当年来六善村前夫人给的,寓意一路平安,但现在那些东西,都在向荆那儿。 方才她特意关注过向荆,在李大娘吼出那番话后,向荆身子立即僵直,余光下意识看向姑娘,这种反应肯定不清白。 向荆喜欢姑娘。 季冬细细回想来到六善村的日子,无外乎就是姑娘下了学堂在外头疯玩时有了交集。 她暗恼自己没有瞧得仔细。 季冬辗转反侧,最后还是下了床。 她点上煤油灯,拿出一张宣纸,用笔沾上笔墨开始写字。 她娘亲是夫人身边的嬷嬷,作为家生子,娘亲在俞府有一定的话事权,她是会识字的。虽然写的不如姑娘看,但到底能看。 她把信封好,打算明日到县里驿站寄去襄阳。 戳上印花,转眼又觉得不妥。 这两年明显看出,随着年岁渐长,姑娘开始有自己的想法,如果她知道自己背着她往襄阳寄信,估计不会开心,说不准还会让主仆离心。 季冬不免想到当年。 当年原来要跟着姑娘来六善村的人是仲夏,最后是姑娘力排众议要带着她,她这才能跟在姑娘身边。 由此可见,在两个大丫鬟中,她在姑娘心中是比较得脸的。再加上这两年与姑娘朝夕相处,主仆之情深很多,她的处境实在比仲夏好上很多。 她现下的主子是姑娘,卖身契也在姑娘手中,实在不适合干背地里告状一事。 季冬想着想着,又把写好的信烧掉。 她决定明日去探探姑娘的口风。 …… 天凉得快,谭意每日去学堂都多加两件衣服才出门。 谭意到堂屋时,李叔李婶吃完出门了,她爹昨日回来的晚,现下还没有起床。 堂屋就季冬一个。 见她进来,起身给她舀粥。 “姑娘今儿起晚了。” 季冬一边给谭意布菜,一边低声询问,“姑娘,昨日你可有瞧见向荆怀中的楠木盒子。” 谭意手上动作一僵。 好嘛,季冬认出来了。 认出来也不稀奇,毕竟季冬对她屋里的东西都熟着呢。 “哦。”谭意打算打哈哈糊弄过去。“夜色太暗了,没怎么看清。” “奴婢是瞧得真真切切的,那盒子就是奴婢陪姑娘在芳华阁买的。” 但季冬可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她一再追问:“昨日姑娘可有听到李大娘的话,骂向荆说他小小年纪就思春。” “啊?”谭意觉得莫名其妙,她喝上一口粥,道,“向荆今年应该是有十五了,也不算小了。过几年就要相看姑娘了。” 她记得表哥就是十六岁相看姑娘的,向荆哪小了。 季冬:“……” 李大娘那一番话,分明就是在说楠木盒子主人与向荆无媒苟且,连带着姑娘也骂进去了,怎么她就不上心呢? “李大娘是说向荆无媒苟且呢,跟那盒子主人无媒苟合。” 谭意回想当时李大娘说的话,深究起来确实有那个意思,但……那个盒子是她给向荆衣冠冢中埋的物件啊,说句不好听的,那个楠木盒子就是向荆。 向荆估计也想到这点,才闹成那样都要把盒子拿回去。 李大娘实在扯太远了。 “季冬,我瞧着李大娘是没法把那盒子卖钱,再加上向荆直接掀了她家,她心里气恼才胡乱攀咬的,这实在当不得真。” 季冬嘟囔一句,“当不得真吗?” 她理解季冬的担忧,无非是害怕自己做傻事,但谭意也没脸把自己干的混账事说出来,她只能郑重点头,“季冬你放心,自然当不得真。” “当不得真就好。”季冬笑得和蔼。 看姑娘这神情,她对向荆估计是清清白白的,或者她的傻姑娘压根没往男女方面想去。 那为何楠木盒子会在向荆手里? 谭意边喝粥,边从碗沿偷窥季冬的神情。 看她脸上有疑虑,但最终没再问下去。 她松口气。 “姑娘和向荆可熟悉?” 谭意努力回想,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