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我怎么心安?”何楚卿说。
何辰裕扶他起身来,两手攥着他的手说:“你来了也没甚用!”
何楚卿才要细问,他旁边一片黑暗里,突然有人出声道:“其实倒是有用。我们才商议出来的法子,没他万不能成。”
何辰裕眼中闪过一点怨毒,看过去,说:“你不要吭声。”
“他都愿意借用仓库,总不该连这点事儿都做不得吧?你要是怕他认出我的身份,那也没什么。只要我知道你,他就万不会说出去。”那人又说。
何楚卿早听这声音耳熟,像是旧相识。
听到这儿,他又敞开了一点门,透进更多的月光进来——
他故人那张大小养尊处优的面孔半袒露在月下,没有半点以往放浪形骸的样子。他身上穿着暗色的马褂,素净的脖颈和手指,什么装饰也没带。
猛地见了光,白昭洋不适应地闭了两秒眼睛。
再睁开眼,白公子眼底清明的没有半点杂质,既无灯红酒绿,也没有香茗美人。
被这石破天惊的内情砸的头晕目眩的瞬间,何楚卿瞬间联想起了一切线索:“在玛港的时候是你?!是你在船上动了手脚,诓骗我一趟又一趟的运货,是不是?!”
想起在玛港内心里种种挣扎和苦楚,何楚卿狠拽过白昭洋的领口质问,何辰裕拦不下。
谁成想,他那四体不勤、能坐着就不站着的风流浪荡公子哥儿朋友,那个同桌喝酒和他勾肩搭背、红涨着一张脸说胡话的酒肉朋友,如今面不改色心不跳,连动作也无,就这么老老实实地任他薅着。
白昭洋平时也不穿这种深色的衣服,说是“像出殡”。眼下,倒是显得清冷,人淡如茶。
白昭洋说:“对不住。我当时是想救你的,船票也是我早就定好了的。可惜你太招摇,树敌太多,惦记着的人也太多,不然,万不至于造成那样的结果。还好有顾司令。”
何楚卿让他气得冷笑。
那时候,他真差点作弄死了他!何楚卿这回是真有了被背叛的感觉。
木已成舟。何楚卿迅速平静下来,不屑地松开他。
“方才不是说你们什么计划需要我?到底哪里需要?”何楚卿问。
何辰裕朝着白昭洋摇头:“不,不要让他参与这件事,他是民众,是我们信仰里要保护的人。”
白昭洋不为所动:“你以为他还逃得掉吗?我的身份已经展露给他。但凡出了什么岔子,这仓库直系联系到的人就是何楚卿,你觉得我们能万全?还不如带他一起行动。”
何楚卿瞥了他一眼:“你放心,我就是死千万次,也不会把自己的亲弟弟供出去。”
“那可未必。”白昭洋的声调与往日也截然不同,带着冬日里的寒气:“重刑之下,你这张嘴,不比地板难撬。”
何楚卿没吭声,别过脸去不理他。
何辰裕还是生生恳切地说:“晨风,我一向敬重你。我唯独求过你这一次”
何楚卿抓住了他的手,说:“求他干什么?他说的对,阿玉,与其你们两个毫无把握,不如我们三个人拼一把,赢的概率还大些。大家最好是都平安无事。”
何辰裕的眉头就没打开过。
白昭洋倒是爽朗一笑。
这一笑,才分辨出一些何楚卿相识的影子,不然他总觉得是在和一个陌生人密谋。
白昭洋说:“何焉裁,从玛港至今,我这回才算高看你一眼了。我告诉你,你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带着这些人把这一批枪给送出去!”
何楚卿生了疑,问:“怎么送?”
直愣愣地闯门,不是当盘肉送到人家嘴里去吗?
白昭洋敞快道:“当然是从最邻近的西门送。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不过,在那之前,你需要把你生意上的账本拿来,有些事情,还要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