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胖子走在回去的街上,阳光似乎都减弱了几分温度,陈阿婆那句红事变白事和甩不脱的话还缠绕在心头。
“老林,你说那到底是咋回事嘛?”
胖子声音发虚,不断回头,生怕有什么东西跟上来。
“阿婆都不敢细说,估计得是多吓人的事?”
我摇摇头,掌心紧紧攥着那块瓷片,冰冷的触感反而让我保持着一丝清醒。
“不知道,但绝不是好事,得找人认出这东西。”
胖子人缘确实广,挠着头想了半天,猛地一拍手:“有了!西街尾的刘老西!他爷以前是走村串户收旧货的,他自己也爱鼓捣些老物件,说不定认得!”
我们立刻转向西街。
刘老西是个干瘦的中年人,正坐在自家杂货铺门口剔牙,听我们说明来意,他漫不经心的接过瓷片,对着光眯眼一看。
瞬间,他脸上的懒散消失了,手指明显抖了一下,脸色唰地变得惨白,仿佛手里的不是瓷片,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这这东西你们哪儿来的?”
他声音尖厉,猛的将瓷片塞回我手里,像是急于摆脱什么瘟神,还下意识地在裤子上擦了擦手,眼神里充满了惊惧和忌讳。
“河边捡的。”我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
“刘叔,这到底是啥?”
“拿走!快拿走!我不晓得!我啥子都不晓得!”
刘老西连连摆手,慌慌张张的就要往店里躲,甚至不小心撞到了门框。
“刘叔!”胖子赶紧拦住他。
“你就行行好,跟我们说一下嘛,这关系到人命啊!”
刘老西看着我们焦急而恐惧的脸,又警惕的西下张望了一下,仿佛怕被什么听见,他咬着牙,额头渗出了冷汗,挣扎了半天,才极其艰难地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造孽你们咋个把这东西刨出来了这是那是鬼新娘的东西啊!”
鬼新娘?
我和胖子同时感到一股寒气从脊梁骨窜起。
“啥啥子鬼新娘?”胖子舌头都打结了。
刘老西的眼神变得幽深而恐惧,仿佛陷入了某种不堪回首的集体记忆里,他声音压得更低,如同鬼魅的呓语。
“那是老早老早以前的事了早到都没几个人敢提了说是镇上以前有户姓张的大户,娶媳妇,排场大得很,用的都是上好的瓷器”
他指了指我手里的碎片:“就就这种,描着喜字和鸳鸯的红盅子。”
“新娘子是外乡来的,听说长得俊,但命不好,拜堂那天晚上不知咋的,就就疯了!”刘老西的声音带着颤。
“像是撞了邪!有人说她是不情愿,被人害了;有人说她是不干净,被祖宗怪罪了;还有更邪门的,说是拜堂时,那蜡烛的火苗突然全变成了绿色。”
我屏住呼吸,胖子更是吓得大气不敢出。
“那张家人嫌丢人,又怕晦气,竟竟”
刘老西咽了口唾沫,脸上毫无人色。
“竟连夜用麻袋套了头,说她得了疯病失足,把她把她活着沉了河!就在那回水沱!”
活着沉河?
就因为疯了嫌丢人?
我浑身血液都像是冻住了,一股极致的恶寒和愤怒涌上心头。
“为了做得像,他们还真给她穿回了那身红嫁衣,还把拜堂时用的酒盅子,据说沾了她挣扎时磕破头的血,也一起扔进了河里陪葬!说是镇住她,让她永世不得超生,找不到回头的路!”
刘老西说完,整个人都快虚脱了,扶着门框大口喘气,眼神涣散,仿佛说出这些字眼都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和勇气。
“从那以后,那条河就不太平了,隔些年就有怪事,下水的人莫名被水草缠脚,看到水底有红影子,夜里听到女人哭都说是那新娘子怨气太重,穿着红嫁衣死在河里,又没了尸首,成了水鬼里的厉鬼,要找替身,要报仇!”
“所以镇上老人才不许小娃儿去那边耍,所以陈阿婆才叫你们莫打听!那是禁忌!谁沾上,谁就要被那红衣水鬼盯上!甩不脱的!”
刘老西猛的推了我们一把,惊恐万状地缩回店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从里面传来他带着哭腔的喊声。
“走!快走!别再来了!我啥都没说!你们也啥都不知道!求求你们了,别惹祸上身!”
我和胖子僵立在门口,如同被冰水浇头。
阳光灿烂,却感觉置身冰窟。
原来那暗红色的斑点,真的是血!
是那可怜新娘临死前绝望挣扎留下的血迹!
原来那诡异的碎瓷,竟是陪葬物,是镇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