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召集大家,是宣布一项重要的人事调整。”
肖淮安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官腔,每个字都咬得字正腔圆。
“为进一步优化管理结构,提升生产效能,经部里研究决定。
任命李怀德同志为轧钢厂副厂长,协助杨厂长开展工作;
任命郑景文同志为农机厂副厂长,协助郭厂长开展工作。
两位同志都是经过组织严格考察的骨干,具备丰富的管理经验,相信能为两厂的发展注入新的活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落在秦歌身上:“另外,秦歌同志,经部里研究,决定调你任棉纺厂厂长,副厅级。
这是组织对你的信任,也是对你能力的肯定,希望你尽快完成交接,到新岗位上再创佳绩,不姑负组织的期望。”
说到这里,他合上文档夹,语气放缓了些。
却依旧带着公式化的威严:“此次调整,目的是为了更好地统筹资源,推动各厂协同发展。
杨厂长、郭厂长,你们是厂里的老骨干,要积极配合新同志的工作,发扬传帮带的精神,确保过渡期间各项工作平稳有序。”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字字句句都落在“发展”“协同”“平稳”上。
可在座的人都听出了弦外之音。杨厂长端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杯盖碰到杯身,发出轻响;郭厂长皱着眉,视线落在桌角,没说话。
秦歌坐在下面,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哪里是注入活力,分明是来了双眼睛,来了副担子。
他站起身,声音平静:“感谢组织信任,我会尽快完成交接,服从调度。”
肖淮安满意地点点头,又对着李怀德和郑景文道:“你们也要尽快熟悉情况,多向老同志们请教,拿出实实在在的成绩来。”
两人立刻起身应道:“请领导放心,一定恪尽职守,不辱使命。”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窗外的风卷着沙尘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秦歌看着眼前这阵仗,忽然觉得,比起建大棚时面对的风雨,职场上的这些波澜,或许更需要小心翼翼地应对。
但他心里清楚,不管来了多少新面孔,把事干好的道理,永远不会变。
会议散场后,肖淮安带着李怀德、郑景文走了,会议室里的人也作鸟兽散。
谁都看得出气氛不对,新派来的两位副厂长明摆着是带着“任务”来的。
众人哪敢多留,连跟杨厂长、郭厂长打声招呼都透着小心翼翼,转眼就走得干干净净。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三人,空气冷清得能拧出水来。
杨厂长闷头抽着烟,烟蒂在烟灰缸里堆成了小山;郭厂长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扶手,眉头拧成个疙瘩。
“小秦,跟我回办公室。”杨厂长猛地站起身,声音里带着股压不住的火气。
郭厂长想拦,嘴唇动了动又没开口——
这时候把秦歌叫去单独谈话,落在有心人眼里,不就等于明着站队?可事到如今,好象也没更好的法子了。
秦歌心里透亮,这一去,怕是就没了回头路。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跟着两人进了杨厂长的办公室。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隔绝了外面的动静。
“你说说,这叫什么事!”
杨厂长把烟盒往桌上一拍,“两个副厅级,平起平坐地塞过来,明摆着是来分权的!”
郭厂长叹了口气,看向秦歌:“小秦,你对这人事调动,有啥看法?”
秦歌沉默片刻,缓缓道:“杨叔,郭叔,我的看法是——
一动不如一静。这是部里的决定,咱们拗不过。但这两人来者不善,怕是没那么简单。”
“我就说!”杨厂长猛地一拍桌子,伸手就要去抓电话。
“我给李部长打个电话,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打!”秦歌一把按住他的手。
语气凝重,“李部长今天都没来,您还看不明白吗?他在部里的处境,怕是也难。这时候打电话,不是把他往火上烤?”
杨厂长的手僵在半空,慢慢收了回来,拳头却攥得更紧了。
指节泛白:“又是派系之争!老子干了一辈子实业,没心思掺和这些弯弯绕!”
郭厂长一直没说话,此刻却象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又很快泄了气。
他在厂里根基浅,全靠这些年实打实的业绩撑着,手里那点人脉,哪敢这时候动用?
万一被抓住把柄,别说保位置,能不能安稳退休都难说。
他看向秦歌,眼神里带着几分期盼:“小秦,你脑子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