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听着众人兴奋的议论,眉头忽然蹙起。
沉声开口:“这事暂时别往外传。期望太高,万一达不到,失望只会更重。”
钱部长愣了一下:“怎么了?小秦,那红薯苗在实验室里可是实打实的高产,专人盯着,数据错不了。”
“实验室和大田不一样。”
秦歌望着远处的菜畦,语气凝重,“土地肥力、露天的温湿度波动、甚至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雨,都可能影响产量。”
“实验室能做到八千斤,种到地里,能有四五千斤就已是难得的高产了。”
众人闻言都沉默了,刚才的兴奋劲儿淡了不少。
钱部长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是我太急了。没落实的事,确实不能声张,如果小人作文章就危险了。”
周明杰也反应过来,转身拉住旁边几个正议论“万斤红薯”的老乡。
严肃交代:“刚才说的红薯苗,还在试验阶段,成不成还两说,千万别往外传,免得传着传着变了样,到时候闹笑话。”
老乡们虽有些惋惜,却也懂其中的道理,连连应着“晓得了”。
一上午的忙碌转眼就到了中午,村里的大操场上支起了几口铁锅,饭菜的香气飘得老远。
村主任搓着手迎上来:“领导们,粗茶淡饭,将就着吃点。”
掀开锅盖,是一锅热热闹闹的大乱炖——白菜、土豆、粉条,还有几块肥腻的猪肉混在里面,冒着腾腾的热气。
没有精致的摆盘,众人却吃得格外香。秦歌端着粗瓷碗,看着身边几位部长和老乡们围坐在一起,就着窝头扒拉着菜,忽然觉得这场景比任何宴席都实在。
钱部长往日里严肃的脸上带着笑意,周明杰边吃边和村长聊着手头的农活,连说话的语气都比在部里时柔和了许多。
下午的阳光斜斜照在大棚区,各个工厂派来的卡车陆续到了,车斗里铺着干净的麻袋。
村民们扛着菜筐,喊着号子往车上装,绿油油的青菜堆成了小山。
秦歌穿梭在车之间,反复叮嘱村长:“收完这茬赶紧清地,把高产作物种下去,温湿度记着按小册子上的来。”
村长拍着胸脯保证:“秦厂长放心,连夜就组织人翻地,误不了事!”
看着最后一辆卡车装满驶离,秦歌才松了口气。
返程的车上,气氛比来时沉静了许多,却多了种踏实的笃定。
钱部长望着窗外掠过的田野,忽然对秦歌说:“小秦,你比我们这些老家伙沉得住气。”
秦歌笑了笑,没说话——他知道,比起一时的热闹,稳稳当当往前走更重要。
车驶入四九城时,夕阳正把城墙染成金红色。
车厢里,几位部长已经开始讨论下一步的规划:
如何调配更多薄膜支持周边县城,如何培训更多农民管好大棚……秦歌靠在椅背上,听着这些讨论,眼皮渐渐沉了。
这些天的疲惫涌上来,却带着种前所未有的安稳——
秦歌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四合院时,夕阳正斜斜地落在门楼上。
这一个月,他几乎泡在厂里和大棚区,院里的老槐树都比上次见时茂盛了不少。
“哟,秦厂长可算回来了!”
三大爷坐在门墩上抽着烟,笑眯眯地打招呼,“这一个月没见,听院里说你在城外干大事呢?”
秦歌笑着摆摆手:“瞎忙,都是该做的事。”
进了屋,他连衣服都没脱,往炕上一倒就呼呼睡了过去。
秦淮玉听见动静,探头看了看,悄悄带上门,把两个孩子领到院里玩。
嘴里念叨着:“让你爸爸好好歇着,这阵子累坏了。”
安稳日子过了一个月,秦歌正在办公室批文档,门“砰”地被推开,杨厂长和郭厂长满脸喜气地闯了进来。
“看你俩这模样,是有好事?”
秦歌放下笔,打趣道,“捡着金元宝了?”
“比金元宝还好!”杨厂长一巴掌拍在秦歌肩膀上,“小秦,你要升职了!”
秦歌愣住了:“升职?升啥职?”
“部里刚下来的信儿,”
郭厂长凑过来,眼里闪着光,“鉴于你建大棚、搞生产有功,提你为副厅级,调去棉纺厂当厂长,独当一面!”
秦歌手里的笔“啪嗒”掉在桌上:“这……不合适吧?我在这儿刚顺手,棉纺厂情况我不熟啊。”
“你小子就是想偷懒!”
杨厂长笑骂道,“部里看中的是你的能耐,哪能让你一直窝在一个地方?”
“棉纺厂前阵子出了点事,老厂长被撤了,正